林讷行見此,倒是沒有亂闖别人住處的意思。顯然眼前這個幻影大概率就是傳說中的那位符修仙君的遺念所化,她既然已經瞻仰過,便無遺憾了。
她再次躬身拜了一拜,轉身就預備就要離開,卻感覺到有一道眼神投射在她的身上。方才在院中繪符的幻影卻瞬間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并圍着她轉了好幾圈。
林讷行無法,隻能再次拱手恭敬道:“是晚輩冒昧,打擾到前輩了,還請前輩恕罪。”隻是,林讷行依然沒有聽見回音。
那個幻影朝她點點頭,就往院中走去,又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林讷行躬身行禮,道了一句“打擾了”,這才跟着幻影進入院中。
步入房舍中之後,房門“砰”地一聲就緊緊關上了。
林讷行心下警惕,卻聽幻影道:“把你身上的符箓拿出來給我看看。”
林讷行不明所以。但根據剛才幻影對她的觀察,她猜測幻影說的也許是她方才所用的符箓,便拱手問道:“前輩說的可是安宅符?”
幻影不作答,隻是盯着她。
林讷行于是另外取了一張沒用過的安宅符,将之呈遞給幻影。
幻影似乎無法接觸實物,就着林讷行的手将安宅符看了一陣,吩咐道:“你去旁邊拿筆畫給我看。”
林讷行将符箓暫且收回,往周圍看了看,果然見有一張書桌設在窗台旁邊。桌面上層層疊疊地堆壘着各種符箓和未用完的符紙,還有幾支符筆挂在筆架上。
她朝幻影拱手道:“晚輩失禮了。”将書桌上的東西歸置到一邊,她才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張符紙,就要畫符。
卻聽見幻影又淡淡道:“你的符紙不好,就用桌上的吧。”
林讷行口中稱“是”,依言取了一張原本桌上的符紙來畫。
此時她再畫安宅符,雖然沒有像她一開始那樣畫一張就得一整天,且将丹田靈力消耗殆盡,但也依然用了五個時辰,并消耗了自己将近三分之二的靈力儲備。
幻影倒是有耐心,單腿坐在窗台上看着她畫完了符。
幻影道:“你這符畫得倒是有些意思,隻是忒廢靈力,以你現在的修為,繪制的又不堪大用——先在這所宅子上試下效果吧。”又道,“你可還有别的自創符箓?”
眼前幻影這時看着也算慈眉善目,在林讷行畫符時也沒有随意打斷,這讓她心中生出了些好感來。幻影既然問了,她倒也不想對着老人家撒謊,便把自己繪制的霹靂符先拿了出來。
她遲疑了一瞬,還是又道:“晚輩還有一符,名曰‘解厄’。”
幻影來了點興趣,先看了林讷行畫的霹靂符,點了點頭,道:“這個還算有點巧思。”又問道,“你說的解厄符又在哪裡?”
林讷行于是道:“解厄符是晚輩此前有一次清除煞氣時所畫,後來便不曾用過,也沒有再畫來補充。”
幻影道:“你去桌上畫來看看。”又道,“以你現在剩下的靈力可還能繪得出?”
林讷行點點頭,又道:“隻是不一定能成符。”
幻影道:“那便畫來看看。就用剛才桌上的符紙。”
林讷行吸了口氣,靜下心把雜念剔除幹淨,将解厄符再次繪來。眼見符文成形過程中她的周身也泛起點點金光,幻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或許是心境的緣故,林讷行這次繪制解厄符倒是覺得輕松了許多。
畫完符箓,林讷行就聽幻影道:“你繪制的這符是煉煞符所改——這符不好,損及自身。”
林讷行眸光一閃,恭敬道:“晚輩這符确實是從煉煞符中得來的靈感。前輩隻說會損及自身,想來對他人是有益無害的。”
幻影歎息道:“年輕人啊,就是魯莽。你說這符沒有再用過,可是知道了其中的不妥當?”
林讷行不禁想起來沈謙語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眨了眨眼,将心中念頭放下,平靜地對幻影道:“這是晚輩當時所願意看到的,并不會因此覺得不妥。況且這符晚輩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會用的。”
幻影“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一會兒,他又轉過頭來,對林讷行道:“右間房内有些筆記,你若是有興趣,可以在裡面看一天時間。”又随手指了指筆架上挂着的一支筆,道,“這支筆我不曾用過,你拿回去好好練練吧。”
林讷行未曾想到,自己就這樣輕易地獲得了一份機緣。她慚愧道:“多謝前輩所贈——晚輩失禮,還未請問過前輩尊諱?”
幻影拂了拂袖,昂首看着九天之上,淡聲道:“我号九霄散人。”說完,它就化為白霧,散作天地間的一縷靈氣。
林讷行心下一震,連忙拱手深深一拜,肅然道:“晚輩林讷行,恭送九霄散人前輩。”
拜别九霄散人之後,林讷行小心取下前輩方才所指的符筆。筆身如同墨玉一般,觸手溫潤細膩;筆杆上刻着“撫元”二字,筆勢銳利如電,無窮符道真意在字間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