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不是别人,正是劉氏旁支。世代以來,旁支勞心勞力奉養家族,卻一直屈居于嫡系之下,早就厭煩了劉氏隻有嫡系可以承襲家族的族規。劉氏這一代隻有一位女子可以承襲家主之位。此時不奪權,更待何時!
隻是劉瑛即使是女兒身,也依然天資卓越,又從小就開始跟着劉父劉母學着管理家族。後來劉父劉母放權,她也将家族管理得井井有條。因而旁支一直沒有找着機會下手。
碰了巧,老管事得到了這本奇書,不是正當用嗎?他恰巧有位門客會術法和觀氣,又養了不少死士。
于是,老管事将書裡的方法摘錄下來,令作了評語。怕門客不信,還專門做成了帛書樣式,并做了仿古處理。他哄騙了門客學了書上的法子,叫他去尋找帶有神獸令信的人。
與此同時,管事還派了兩名死士作為護衛,一明一暗地跟着門客。名為護衛、實為監視,以防萬一門客在取到神獸令信後變節偷跑。
那門客本來很快找到一名身負令信的老者,但他掐算時機、準備動手的時候,老者正好壽終正寝了。他不得不趕快去往其他地方找尋。
過了兩三個月,門客已經一路找到了南部地界。
這天,他們本來已經探查完這個城鎮,準備前往下一個地方。沒想到,在經過一座山時,突然發現一個少女在梨樹林裡摘梨子。這個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才十三歲的林讷行。
林讷行自父母離去之後,自己雖然小,但家裡還一直養着一條大獵犬,它是林讷行在這世上最親的家人了。因此,除了種着家裡還留着的一畝田地,養些雞鴨,林讷行還一直靠幫着别人家的農事賺取一些家用。
梨樹林裡還有好些小孩兒,都是附近的孩子,來梨樹林裡幫忙賺些零花錢好買糖甜嘴。也有不少婦女和少年忙碌其間。門客沒有貿然動作,反而帶着護衛走遠了。
直到夜幕降臨,衆人各自歸家。林讷行做好飯,準備和大黃一起吃。突然,大黃沖着門口方向呲牙、兇狠地吠叫起來。
往日裡,若是村裡有異常,周圍的狗也會跟着吠叫,把鄰居們都叫起來防備。但今日,林讷行隻能聽到大黃的聲音,屋外村社竟是一片寂靜。林讷行也十分警惕,從袖子裡掏出了數顆霹靂子于雙手中預備着。
門客和護衛見此,也不再隐蔽蹤迹,分别從兩個方向走來。原來,是門客在附近畫了隔音的術法。
林讷行觀察了一瞬,就朝着護衛的方向猛力丢出幾顆霹靂子,大黃也立馬撲上去撕咬門客。
護衛閃避開,也不管林讷行,即刻拔劍揮向大黃。林讷行見此,趕緊叫回大黃。但門客反而趁機抓住了大黃,護衛一劍至,将大黃斬首。林讷行悲憤交加,不顧一切向二人不斷投來霹靂子,二人竟被強行逼退。
暗中跟随的死士見此,用石彈子從背後射向林讷行的穴位,将林讷行打暈了。門客緩過來,趕緊趁機施術,強行剝離林讷行體内的雀羽。林讷行的魂魄被雀火的力量灼燒,痛苦使她清醒過來,但又被護衛死死鉗制住了。
等門客終于施完術法,林讷行也徹底昏死過去。門客三人得到令信,也不再管林讷行,就匆匆離開了。不久後,天上突然下起一場大雨,将打鬥痕迹都沖刷幹淨。雨滴重重打在林讷行臉上,将她淋醒。
她回想起此前的事,心中頓覺悲痛,跌跌撞撞地捧起大黃的頭顱,将之與大黃的身體拼接起來。
安置好大黃的屍體後,次日,林讷行就把家裡能換成錢的換成錢,能換成幹糧的換成幹糧,又把田産和房舍都變賣了。從此,林讷行在外遊曆,不再歸鄉。
話說那門客三人準備回去劉家複命,不料還在半路上時,門客就突發惡疾。兩名死士以為他是得了癟咬病,直接搶走雀羽,把門客找了個山林裡給埋了。
沒想到,過了兩個多月,那名和門客一起行動的死士也突發惡疾死了。諸人隻以為他也是在行動中不幸被惡犬咬中,并不多想。
後來,劉家管事和劉瑛父母也相繼離世。但劉管事本就體弱多病,倒也無人起疑。而劉瑛笄禮時,雀羽的煞氣已經消解了大半,又被仙師封印起來,因而此後接手之人能夠無事安好。
當然,劉瑛父母又是在一年之後才突然死去,其中古怪,更就無從查起。至于劉瑛死後,那半面雀羽更是煞氣全消。
林讷行看完信件和孟劍鴻寫的故事,聯系她此前從劉恒等人處得到的信息,确實清楚明白了此間原委。倒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隻有“衆邪當誅”四個字盤桓于她的心上。
誅邪,不隻外邪,還有人心中邪。除惡,不隻事惡,還有人心裡惡。
她整理好思緒,又翻出經文劄記,往上面添了幾筆。似是有些領悟,在感受着這天地靈氣間,林讷行也不入睡,徑直去床上打坐起來,運行周天之法。七七之後,已至練氣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