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内的時間與外界不同,幾乎是正常流速的十倍。是以,林讷行從試心路離開的時候,離她進去時也不到兩刻鐘。根據指引,她需要先去教習院報道。
淩霄宗新進弟子,都會先在教習院學習九州經典和各類基礎功法,以便在宗内生活。分峰以前,新進弟子統一住在弟子舍内。
待築基以後,長老們會再行考教,根據弟子資質擅長的門類分配峰位,此後專一于某一個門類修行。築基分峰之後,弟子大多就會在所屬峰内另行安排居所。
教習院附近分别設有弟子舍、靈膳堂、雜務苑、靈田等處,大部分都是築基期以下弟子需要日常行走的地方。
林讷行走剛走了一會兒,就被身後的人叫住。她轉身一看,發現一個眼熟的身影在向她走來,似乎是不久前為她測靈根的弟子。
他換了身衣服。之前在宗門辦事堂時,他還穿着扁青色的外袍,現在卻換成了柳色。其上繡有蔥青靈草,栩栩如生;行走間衣袂随風翻飛,隐有靈光流轉。
他腰間隻系了一根碧綠藤蔓,打了個草花結,又挂了兩三把銀色小鏟子和一隻淺色儲物袋。
隻有中衣色白,且領口繡有一株靈草,與剛才無異。
林讷行不太确定。她以前在外遊曆時曾見過一對小孩,長得一模一樣。她心想:這麼巧,淩霄宗内正好也有雙胞胎?林讷行往道路旁邊站了站,讓出位置,又向他行了禮。
這個弟子走到她面前,笑意盈盈,道:“你叫林讷行,是吧?你走的可真快。沒想到你不僅出現得突然,引氣入體也這麼突然。我是靈植院的大弟子,姓吳名一餘,你以後叫我吳師兄就好。”
林讷行心想,哦,确實是那個執事弟子。不過她也不是有意要這麼“突然”的,都是機緣巧合、因果使然。她點了點頭:“吳師兄。”又問,“不知道吳師兄叫住我,可是有什麼事?”
吳一餘擺擺手,說:“沒什麼事。我的事情剛才已經辦完了,現在要去教習院交接。正好看見了你,既然順路,就一起走吧。”
林讷行問:“吳師兄與剛才穿着不大一樣。我一路走來,見到各處都是穿着不同制式衣物的仙友。不知道裡面可是有什麼講究?”
吳一餘答道:“原來你是對這個有所疑惑。我剛才那一身是執事堂的普通弟子服,現在這身才是靈植苑的弟子服。”說完,吳一餘又藉此和林讷行講起了淩霄宗服飾相關的注意事項。
“淩霄宗尚青與白,故長老都着水色中衣,而弟子都着白色。隻有太上長老和宗主着玄色。其他峰位和職務,是以中衣領口刺繡和外袍作為區分。
“領口刺繡是根據峰位來定,外袍則是根據職務不同而有所區别。因為各類職務側重方向不同,外袍本是法袍,所以會在不同的地方作加強處理。
“不過,隻有弟子在宗内需要根據職務換服,長老和管事是不用的。另外,紗衣上的刺繡隻有長老和親傳弟子才有。而尚未分峰的弟子若是沒有職務,則着素白中衣及正青外袍,均無刺繡。”
林讷行想,原來吳師兄是靈植苑的親傳弟子。又接着聽吳一餘說到:“比如教習院的長老都着水色中衣,領口繡一卷竹簡,身披青蓮色紗衣外袍。
“法袍刺繡依各人喜好可以有所不同,但總歸不會與所屬峰位或職務相差太多。當然,還有很多可以區分的地方。新弟子符牌裡有一本《宗門手冊》,你到時候可以多看看,我就不再多說了。”
林讷行點點頭,感激稱謝。
行走途中,吳一餘又講了些宗門的趣事。
待快要接近教習院時,吳一餘感慨了一下自己當年在教習院的往事,說:“教習院的長老們大都脾性溫和,隻有楚長老的脾氣不時有些暴躁。
“不過,楚長老講課循循善誘,能因材施教。這麼多年,凡他教過的弟子,沒有一個對他不是敬佩的。你也不必太怕他。
“楚長老的心底也是軟的,還特别喜歡兔子。他養的那一窩靈兔,吃好的,住好的,睡好的。一個個長得白白胖胖的,就是我都羨慕!”
說到這裡,吳一餘左右觀察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接着放低了聲音,對林讷行說道:“有一次我去找楚長老,你猜怎麼着?正巧被我看見楚長老在吸兔子!”
“吳一餘!”兩人的上空突兀聚集了一朵烏雲,金光霎時劈到吳一餘的腳邊,一聲暴喝從中傳來。
吳一餘縮了縮脖子,從袖子裡掏出一本冊子,上面寫着“弟子名錄”。他把冊子交給林讷行,臉皺成苦瓜狀:“林師妹,麻煩你幫我把這冊子交給楚長老。拜托了,有機會請你吃飯!”
說完,他就施了個訣,腳底抹油跑了。平地裡帶起一陣風,吹亂了林讷行的頭發。那烏雲也追着吳一餘飄遠了。
林讷行:雖然吳師兄很熱心,但是……都什麼事兒啊……
林讷行還是保持着自己的步調,邊走邊在心中默默整理剛才的信息。待走到教習院門口,她看着一群身着新弟子服的道友正在來來往往。
她正準備随便找個人問詢,就聽見一個聲音出現在耳邊:“進大門右拐,上三樓第二間。”林讷行擡頭一看,隻見一位青衣紫袍的長老正站在東院閣樓一扇窗戶邊,向林讷行招了招手。
林讷行循着路進去,隻有一位長老在桌案前奮筆疾書。她向長老行禮:“弟子林讷行,拜見長老。”那長老将手上事務收了尾,點了點頭,說:“進來。把《弟子名錄》給我吧。”又說,“我就是楚蓮心。”
林讷行又行了一禮:“楚長老。”然後把手中冊子奉上。她暗暗觀察,覺得楚長老果然面善。雖然看着嚴肅,但眉眼間并無兇厲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