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鬼船招魂

南海的夜黑得似潑了墨，浪尖卻泛着熒熒藍光。十二艘佛郎機戰艦殘骸漂浮在歸墟邊緣，船闆被磁蝕成蜂窩狀，桅杆上挂着嶄新的骷髅旗——旗面用磁髓粉繡着“洪武三十二”的逆紋，遇風即燃成幽藍鬼火。

墨懷舟的石化右臂垂在船舷外，鎏金量天紋爬上脖頸，在月光下如活物般蠕動。紅藥蹲在甲闆上，倭刀簪尖挑着一塊焦黑的船闆，闆面陰刻的爪哇文讓她瞳孔驟縮：“這是三寶太監寶船的龍骨…曹九淵用磁髓複活了沉船！”

海底突然傳來埙聲，凄厲如泣。浪峰中浮起數百具屍骸，皆着永樂年間的宦官服，胸腔嵌着羅刹齒輪，手中火铳管竟是用人腿骨鑽成——正是當年随鄭和病殁的船工！

二磁宮蜃影

屍傀的火铳齊射，鉛彈卻在半空凝成磁丸。紅藥旋身躍上主桅，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螭紋：“阿娜爾的血脈在此，爾等安敢造次！”

磁髓從刺青滲出，凝成拜火教聖火環。焰光觸及屍傀的刹那，海面突然裂開巨縫，一座青銅磁宮從歸墟升起——宮門浮雕的建文帝像竟與紅藥眉眼七分相似，玉玺處缺角正是量天矩的形狀！

“這才是真正的建文陵…”墨懷舟的石化左臂插入船闆裂縫，“朱棣在陸上造了七十二疑冢，真陵卻在南海歸墟！”

幻象突現：永樂三年的雨夜，鄭和跪在磁宮前，将半枚玉玺封入建文帝冰棺。棺蓋合攏的刹那，三千船工齊唱疍家招魂曲，磁髓從珊瑚礁中噴湧而出。

三疍民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