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雙吩咐小宮女們将厚厚的錦絨門簾又挂上了,挂上後就小心翼翼在門側站定,不敢有任何動作,閣中氣氛緊張。少說少做,才能不出錯。
正廳内的女兒家都是及笄前後的年紀,君澤桓和君澤楓也不好久待,都背對着凡雙一早備好的長榻站着,躲在角落裡,雙手緊握成拳,快要炸了。
“大哥,你陪着二哥,去換身衣服吧。天冷,莫要着涼了。”君析妍進門後,一眼看到了君澤桓和君澤楓,輕移幾步到了君澤桓身側,細長的手指戳了一下君澤桓的胳膊,說道。
君澤桓回過身,見是君析妍,木木地點點頭,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與君澤楓一同狠狠瞪了一眼凡雙後,轉身出了門。
“姑姑,煩勞您祖母、外祖母引回此處來吧。夜深霜重,再晚些,怕是要染上風寒了。”君析妍沒有回頭,側了身子讓出了位置,伍太醫快步走了過去,瞥了一眼傷口,搭了脈,眼睛微眯,“煩請凡雙姑姑,将孫太醫喚來。”
凡雙本低着頭準備退出去,将君宋氏、蘇洛氏接來此處,聽到了伍太醫的話,頓了腳步,‘難不成很嚴重!這可怎麼好!’
“好,凡雙這就去。”
換好衣衫匆匆趕來的蘇沅嫕剛進廳門,和剛好往外走的凡雙擦肩而過,凡雙腳下着急,悶着頭往外走,不知是不是沒有注意到身側貴人。
君析妍站在長榻末端,看了一眼昏迷的君檸妖,又看了眼旁邊還未醒來的沈藴渺,妹妹想來應是無妨的,表姐無妨,沒有擦傷,連水似乎都沒嗆到,很明顯,隻能是妹妹所為,想來,妹妹定沒事,心中不免松了口氣。
沈藴渺出現此種情形,估摸着也定不是她搞的鬼,除夕宴上那滿屋的貴人,有這種想法的,必定是那個蠢貨了。“伍太醫,小妹傷勢嚴重嗎?怎的還要将孫太醫喚來。”
“回大小姐,二小姐的傷勢談不上嚴重,隻是臣并不知曉二小姐平日的狀況,孫太醫一直奉命侍候君家,讓他前來與老臣一起,會更穩妥些。”
“如此,便等孫太醫前來吧。”君析妍應下,伸手接過伍太醫遞來的止血散,準備替君檸妖上藥。
鄂國公夫人突然出了聲,臉色不太好,似乎帶着怒氣,“君大小姐,可否先請伍太醫廳外等候,立起屏風,替君二小姐和渺渺更換衣衫。”
沈蘊渺進正廳這麼久了,還沒有換衣衫嗎?凡雙膽子太大了些。也是,鄂國公沒有實權,空有國公之名,宮裡最是拜高踩低了。“夫人說的是,是妍妍欠考慮了。”
沈江氏聽了,臉色緩和了幾分,吩咐着身旁的婢女,請了伍太醫去了正廳門外,屏風立起後,兩處各自替榻上之人換好了衣衫,“君小姐可換好衣衫了?若換好了,妾身便請伍太醫進來了。”
“夫人,請伍太醫進來吧。”蘇沅嫕說着,又将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蓋在了君檸妖身上,深怕着君檸妖未醒再得了風寒,又吩咐了不遠處的宮女,再添兩盆銀花碳來。
沈江氏朝身側婢女使了眼色,請了伍太醫進門,瞧着長榻之上的女兒一直在出冷汗,忙開口請道,“煩勞太醫再看看我的女兒吧。”
伍太醫點了點頭,往沈蘊渺處走過去,伸手搭了沈藴渺的脈,而後撚了根銀針,在沈藴渺手指之間紮了一下,沈藴渺似感覺到了疼痛,眼珠子動了動,悠悠轉轉間睜開了眼睛,“娘親,吓死我了,嗚嗚嗚......”一把抱住了沈江氏,整個人都在抖,似乎真的吓到了。
“别怕别怕,娘親在這兒呢。”沈江氏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沈蘊渺的後背,盡全力想傳遞安全感給沈蘊渺。蘇沅??淡淡瞥了一眼沈蘊渺的方向,就回過身來,走到了塌邊坐下,靜靜守着君檸妖,蒼白的小臉兒看得心裡難受的緊,都怨自己,為什麼就去拉妖妖,若不是她突然地那一下,妖妖也不會掉進湖裡,自己真是的,笨死了。
“表姐,快來幫幫我吧。”
君析妍擡頭就見蘇沅嫕一臉的自責,一時間也不知要說些什麼,便開口,讓她幫自己一起,替君檸妖包紮傷口。
伍太醫見沈藴渺醒來,便在一旁的案幾上寫了藥方,寫完後遞給了沈江氏的婢女,随即收了醫箱,行了禮,準備往門外走,“微臣先告退了,待孫太醫過來,臣再一并過來請脈。”
“太醫止步,孫太醫遲遲未來,還煩請太醫施針吧,若有狀況,由本小姐一力承擔。”
伍太醫聞言一臉訝異,見君析妍态度堅定,隻得再次打開了醫箱,撚着銀針在君檸妖脖頸側邊下了一針,久久不見君檸妖醒來,便又搭了搭君檸妖的手腕,眼神裡閃過了一絲疑惑。“請大小姐恕罪,二小姐脈象正常,落湖中,必在水中閉氣,可下了針卻不見醒來,許是老臣醫術不精吧。”
伍太醫俯下身子,膝蓋彎曲,跪在了地上,滿是皺紋的臉上有些氣餒。
君析妍并未因此生氣,隻是伸手将伍太醫扶起,溫聲說道,“伍太醫不必如此,小妹自小身體便不好,或許是以前的舊因也有可能,并非就是太醫醫術不精。”
又回頭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君檸妖,心下便有了定論,“太醫請先去偏廳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