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樹銀花合,
星橋鐵鎖開。【出自唐·蘇味道《正月十五夜》】
自望月寺回來後,君家兩姐妹主動回私塾讀書去了,樂得君家長輩們都合不攏嘴。君檸妖本想着去私塾讀書可以學些道理,換換她以前驕縱刁蠻的底子,就扯上了君析妍一起,天天按時按點的去私塾報道,兩人天天一同上課,一同放課,再一同回府,在府中打雪仗,過得也算充實。
日子說快也快,說慢也慢,這就到了壽辰日當天了。寅時更鼓一響,君府上下就已經忙活起來了,就隻為了君宋氏六十大壽應需的菜色、茶點、歌舞、戲曲能夠樣樣齊全,壽辰宴可以順順利利,圓圓滿滿的結束。
——————如意廳——————
蘇筱茵此時也已洗漱完畢,正在宴客廳裡,來來回回的布置座位,看着擺放整齊的貴人客座又忙叮囑了幾句,“竹香,宴廳處的客座名單定要細細核查,像是有了矛盾的府駕便不能在一個桌上,又或是一向有嫌隙的府駕也不可在一桌上,你須得小心驗過,然後吩咐小厮婢子帶客時将位置帶好,切不可出一絲差錯!”
“奴婢記下了,請夫人放心。”蘇筱茵見竹香欠身應下,想去裡屋坐一坐,歇歇腳,可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腳下一頓,停了下來,“祝嬷嬷呢?”
“夫人怕是忙忘了,祝嬷嬷去了兩位小姐處。”蘇氏秀眉輕挑,真的忘記了,後知後覺的輕笑出聲,“哎呀,糊塗了,我再去大廚房看看,到了時辰便去尋我。”
竹香俯首一禮後,便帶着竹微仔細對着客座貴客名單,而竹雯陪着蘇氏離開,往大廚房去了。
——————壽康閣——————
一個時辰前,祝嬷嬷便領着蘇氏的吩咐分别去了兩個小姐的閨閣,叫醒了君檸妖與君析妍,又往前院帶了君澤楓與君澤桓兄弟倆,讓四人一同前往壽康閣陪君宋氏吃朝食。
用完朝食後,君家兩兄弟去了前廳,等待君青彥下朝歸來,再一同迎接今日祝壽的客駕,君家兩姐妹則留下陪伴君宋氏等待壽宴開始。
今日的壽星,與往常一樣的裝扮,沒有因為今天的喜慶而改變分毫,君宋氏一向節儉,哪怕是她的六十大壽,也沒有半點變化,黑銀交雜的發絲梳着最簡單的發髻,因常年禮佛的緣故,發髻上隻插着一根牡丹雕花木簪,微微下陷的眼窩裡,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的訴說着她所經曆的風霜,高襟的黑色寬袖外袍,綴以陰紅繡紋,衣上的暗紋以暗墨螢亮之色絲線,華麗又不顯誇張。
君檸妖擡眼看向了長榻之上的的君宋氏,頗為心疼,壯年喪女,中年喪夫,這些年默默承受着,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鼻子猛地一酸,悄悄低下了頭,大喜之日,可不能掉眼淚啊!
再擡頭時,已無異樣。
正對面的君析妍,是祝嬷嬷奉蘇筱茵的命令打扮出來的,與往日不太一樣,烏黑柔順的長發被盤成了一個漂亮的百花分肖髻,發髻上插着一支梅花小簪,樸素而不失優雅,着一身青碧色襖裙,腰上的軟煙紗系成了一個蝴蝶結,小女兒模樣盡顯。
美目盼兮,靈動流連。
君檸妖隻覺得若她是個男子,定會立刻上門提親來的,有姐姐這般美嬌娘做妻子,想想就開心,差點樂出聲來,正巧君析妍看了過來,頓時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忙對着君析妍俏皮地眨了眨眼後,手一擡,用錦帕遮住了小臉。而落在君析妍眼裡,便是同樣遭了祝嬷嬷毒手的妹妹,打扮不似往日溫和,有些清冷,不沾煙塵氣的感覺,卻對着她做了個可愛的小動作,可不就有了反差,一下子樂開了花,心裡歡喜得緊,這個鬼靈精啊!
“果真是美人一對。”君宋氏目光輕掃,見兩個孫女兒的打扮典雅不失身份,華貴不失風度,贊許有加。
“祖母今日才是天仙下凡呢!”君析妍本想逗樂兩句自家妹妹,沒曾想祖母到先開口誇了自己和妹妹,便轉了風頭,想逗樂一下今日的壽星。君檸妖一張小臉掩在錦帕後面,不見臉上神色,不過聽語氣像是笑着的,“才不是!祖母啊!今日是壽星菩薩下凡才是。”
君宋氏一聽,笑罵道,“你們這兩個猢狲!竟然拿老身開玩笑!越發沒有規矩了。”
兩個笑的眼睛都沒了的小人兒,被君宋氏這麼一說,竟同時收起笑容,俊俏的小臉上皆是謹小慎微的神色,像是真的害怕了!“祖母,孫女兒知錯了,可是孫女句句屬實,實屬不敢欺瞞祖母的。”
說着話兒,莫不是還委屈起來了。
“你們哦!”君宋氏被兩個孫女兒佯裝的模樣整得心中無奈,搖了搖頭,還不是自己寵出來的!屋中一下子安靜下來,祖孫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頗覺好笑,忍不住笑意,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門外的下人們也頓感高興,皆彎了嘴角,挂着笑意,這段時日,老太君的笑聲越發多了。
真好啊!
“老太君,夫人來了。”
話音未落,門簾被挑開了一角,蘇筱茵擡腳跨過門檻進門,今日場合不小,便一改了往日素淡,換成了頗為正式的打扮。一件銀紫色繡金祥紋出風毛團花罩褂配上一條正紫色镂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雲緞裙,三千發絲簡單盤了個淩雲髻,僅用了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小簪和一支并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搖作為點綴,通身的優雅華貴。“兒媳見過娘親,娘親安好。”邊說邊屈膝跪下,伏首一叩。
“快,快,妖妖妍妍快扶你們娘起來,太見外了。”君宋氏擡手招了招,讓君檸妖姐妹扶蘇筱茵起來。蘇筱茵由兩個女兒扶起,笑盈盈的回答道,“娘親,今日是您大壽,如此這般才不失了禮數。”
“請娘親安好。”
一見兩個俏生生的女兒,蘇筱茵忍不住心中欣慰,眉眼越發舒展了,伸手輕扶了兩個女兒,“甚是乖巧。”蘇筱茵說完轉身看了看窗外,想着時辰應該差不多了,便回身開口道,“娘親,請移步喜樂堂吧。”邊說邊上前攙着君宋氏下了長榻,君檸妖、君析妍随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