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跪。
對她來說似乎就是家常便飯,三天一小跪,五天一大跪,各種理由她都聽過了,說來說去就是眼前這個女人惹的禍事!
擡眼瞧了瞧長榻上坐着的兩個嫡姐,怕是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她心裡是羨慕的,從小便是,與其說是羨慕不如說更多的是嫉妒!
之前祖母,并不是很喜歡兩個嫡姐,反而關心她多些,心中難免平衡,可自從大姐姐病愈康複來請安後,祖母好似變了一個人,眼裡漸漸已經沒有了她。
這溫馨的孺慕之情,以後于她,更加是奢望不得了。君盈秀是個明白的,似乎跟麗姨娘不是一路人,她自小便清楚自己的庶女身份,還是她親娘耍手段得來的生命,所以她不敢争寵,更不敢越矩半步。
“老太君,您閉關好些日子了,盈秀可想壞您了,您看看盈秀是不是長高了不少?”
“嗯,看着衣服是小了,兒媳啊,該給換換了。”君宋氏溫和的眼神一淩,語氣裡,也有了些責怪之意。
“是,娘,新做的衣服已經在兒媳屋裡,等下回去便送去絲廂居。”蘇氏恭敬的回話,平靜的語氣倒聽不出什麼弦外之意。
君析妍聞言輕輕一笑,扯了扯君宋氏的衣袖道,“祖母,怎麼隻關心三妹妹,妍妍的袖子可也短了呢。”說着站起身來,轉了一圈,指着衣袖露出的手腕,和略短的裙角,滿臉的委屈。
“就是啊,祖母,您看看,妖妖的也短了呢!”君檸妖沒有擡頭,隻覺得姐姐聰慧,麗姨娘的小心思一下子就無處遁形了,連忙附和了一句,解了娘親的圍。
君宋氏定睛看了看,确實是三姐妹的衣服都小了,想了想,便覺得自己是真的年紀上來了,這點兒小心思都辨不出來了,孩子小,長得快,衣服跟不上是常有的事,何必點明呢,不過就是想借老身的嘴下當家主母的面子罷了!
賤人!不上台面的東西!
“哎喲,是祖母不好,忘記了寶貝孫女們還在長身體,衣服跟不上,哈哈,倒是錯怪了老身這好兒媳了!該打!”
“娘!小輩們說笑罷了,兒媳給她們都做了衣裳呢,一會兒就送到各自屋裡了!”
“那可不行,祖母錯怪了人,怎麼能就過去了,定要懲罰的!”君檸妖笑嘻嘻的擡起頭,耀黑的眼瞳熠熠生輝,朝着章嬷嬷擺了擺手,“章嬷嬷,去取戒尺來,定要好好懲罰這猢狲!”咻一下站起身來,手背在後面,笑意盡退,一臉嚴肅,擡起了君宋氏的手掌,啪一下,拍了上去,君宋氏一愣,覺得場景眼熟,反應過來後氣的不得了,指着君檸妖,憋了半天話,笑罵道,“你個小猢狲,編排起我來了,快快快,給我打!”
君檸妖提着裙擺一跳下了踏跺,往蘇氏身後跑着,躲在了蘇氏椅背後面,“祖母賴皮,說好懲罰的。”側着頭扮了個鬼臉,又趕緊縮了回去。
“哈哈哈......鬼丫頭!”
剛剛還凝重的氣氛一下子歡快了起來,君析妍看着君檸妖調皮的樣子,眼睛微微有些發酸,慌張的眨了眨眼睛,生怕眼淚掉下來。
妹妹,有好久沒有這個樣子了吧!真的懷念啊!隻是怎麼突然變得規矩得宜了?怎麼會突然收斂了性子?莫不是與自己一般有了什麼際遇不成?
想想又覺得可笑。
蘇氏牽着君檸妖轉了一圈,站定在眼前,伸手點了點君檸妖的額頭,笑得寵溺,“你呀!”
“老太君,大少爺急匆匆的往壽康閣來了。”柳嬷嬷一句話,屋裡濃烈的熱鬧頓時靜了幾分,話音還未落,人就已進了門内,腳下匆匆,似乎真的是急事一樁。
柳嬷嬷跟了君宋氏幾十年了,做事穩妥周全,早早便感覺到了不對,派人查探了原委,弄了清楚,才禀了君宋氏。坐在一邊君析妍聽着柳嬷嬷附耳禀的話,輕蔑一笑,而坐在下首座的蘇氏心中不由的有些不安,怕不是最近府中謠言之過?
君檸妖站在蘇氏身側,耳朵裡細細聽着柳嬷嬷的話,繞着手裡的錦帕,心裡沒有半分漣漪。自己這個大哥,君家的嫡長子,十六的年紀,漢京六傑之一。
外表溫潤如玉,實則剛硬得很。
因為從小跟着舅舅在邊疆長大,邊疆寒苦,所以養得大哥過于剛硬,倔的像驢,天性又憨傻直率,是個極易被人利用的性子。正因如此,爹爹并未讓大哥從文,反而是從了武,也不知道爹娘是怎麼想的,憨傻直率,更應讀書明理,怎麼會想着讓大哥隻學武呢,搞得現在高不成低不就,隻得了個五品玄武兵副校組長的閑職。
大哥是麗姨娘的兒子,傳的這閑言碎語,卻是真的。
君家的嫡長子其實是庶長子,并非蘇氏親生,而是君宋氏之前的一等侍女照芳生的,那個侍女就是如今的麗姨娘。前世聽君盈秀不小心說漏嘴過一次。
可,就算是如此,又如何,改變不了什麼的。‘麗姨娘啊麗姨娘,你真的不太了解你這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