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來穆府的時候,朝瑞還為了穆招妹,開罪過雲融和他的孩子們。
就連穆府那些打壓穆招妹的下人們,都被朝瑞上腳踹過。
反正朝瑞在神都名聲就不好,她壓根就不介意再壞一點。
雲融背後的家族再強大,他也是後宅裡的男人,輕易不敢開罪鎮北王的長女。而且,他也怕事情鬧大了,被外人知曉她苛待家中主君的孩兒。
其實穆荷多多少少知道他虧待了穆招妹,但是穆荷本來就不在乎家中的兒子,她覺得兒子都是賠錢貨,将來都是要嫁出去的。
何況,當時生穆招妹的時候,穆荷正和家中其他族姐争奪家主之位,當時誰能生下長女,便可直接繼任家主。
可偏偏,這一胎是個男娃。
穆荷也因此厭棄了穆招妹,将他丢到下人房裡,隻讓人給口奶喝就不再管了。
穆荷自己都厭棄自己的兒子,更何況是穆家主父雲融。
雲融隻會愛自己的孩子,旁人的,他甚至都不會多看一眼。
外面都傳聞,雲融是個妒夫。他過府之後,雖然也親自給穆荷張羅過妾室,但是那些妾室,必得良家出身,和雲融的眼,才會入府。
而且這些妾室入府之後,便再也沒能讓穆荷懷上孩子。
有傳聞說,雲融給他們都用了藥,讓他們喪失了生育能力。不過即便如此,穆荷也依舊縱容着雲融。
畢竟,雲融在她微末之時幫過她,還幫她争奪了家主之位。
而且如今,穆家也需要和雲家聯手,鞏固她們穆家在世家大族中的地位。
當初的朝瑞,并不是不知曉世家之中的利害關系。可她還是要攪進這渾水裡,隻為了給穆招妹出氣。
隻可惜,穆招妹從未領過她的情。
不過,穆招妹不領情歸不領情,用得着朝瑞的時候,他卻能眼巴巴地望着朝瑞,等着朝瑞出聲維護他。
可朝瑞讓他失望了,朝瑞在這麼多人的跟前,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穆臨風忽而想起當時,朝瑞給他起臨風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極其鄭重誠懇地看着自己說:“臨風,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容許旁人作踐你。招妹這個名字,若有人再敢當着你的面喊,便是同我作對,我絕不會讓他好過。”
穆招妹還沉浸在過去不能回神,那方穆宣就已經得意地笑了起來。
之後,穆宣更是擠到了朝瑞身邊,笑吟吟地對她道:“将軍,我為您引路。”
朝瑞直接把穆招妹丢在後面,她走在前方,與穆荷低聲寒暄着。
酒席倒是次要的,穆荷此番找朝瑞,是為了穆千的事。
穆荷道:“原本穆千在兵部吃得開,我們穆家在陛下跟前也是得臉的。可眼下,穆千犯了錯被流放,那趙葉又是個眼裡不容沙子的。才短短幾天時間,就把穆千安插在兵部的人,都給拔了。長此以往,這兵部可就是趙家的天下了。”
朝瑞笑而不言。
那穆荷又問:“你如今在巡防營,一切都還好吧?”
朝瑞點了點頭,态度還算恭敬客氣。畢竟從輩分上來說,這穆荷是她的長輩。
朝瑞道:“還好,巡防營的老下屬們,還是聽陳指揮使的多一些。可畢竟共事久了,她們輕易也不會為難我。”
穆荷笑了:“你會做事、會做人,她們輕易不會得罪你。但我始終覺得,陳恬那樣的窩囊廢,不及你萬分之一。假以時日,這巡防營就是你的天下了。”
朝瑞連忙擺手:“這我可不敢,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我不過是得陛下隆恩,才能在巡防營謀個一官半職。我倒也不求做出什麼大事業來,隻求着不出錯便罷了。”
穆荷抓起了朝瑞的手,親昵道:“也不能總這樣想。陛下好歹也是要給我們穆家幾分面子的。穆家雲家,再算上你們朝王爺,何人敢輕易欺負了你去?若是在巡防營受了委屈,也不必自己憋着,随時上門找婆母來,我必不能讓人欺負了咱們自家人。”
朝瑞也不能不識好歹,她恭敬道:“讓婆母挂心了。”
穆荷見朝瑞如此,倒是十分滿意。
她甚至還拿出了自己珍藏許久的男兒淚,要與朝瑞共飲。
那雲融也是客氣得很,他笑着道:“這酒,可是妻主與我成婚那年,親手埋在地下的。原本是想着,等我們絨兒娶正夫的時候,再拿出來宴客。可今日妻主高興,竟提前拿出來了。”
朝瑞忙道:“既如此,那我必不能辜負了這好酒。”
那穆荷甚至親自給朝瑞倒酒,她還拍着朝瑞的肩膀道:“我那兒子不懂事,蠢笨又短視,還多虧了小将軍你包容,才能容他到今日。我這做娘的沒教好他,我心中萬分慚愧。”
朝瑞連忙起身:“婆母這是說得哪裡話。”
這還是朝瑞第一次喊她婆母,穆荷笑開了花。
之後穆荷又道:“我那不成器的老二穆宣,也快到議婚的年紀了。可偏偏這個不成器的,誰都瞧不上,就與你投緣。待會兒啊,你替我這個母親,好好教育教育他。”
酒過三巡,那穆宣也有些醉了。
他甚至偷跑過來,坐在朝瑞的身邊,拽着朝瑞的胳膊道:“嫂主子,我房中可是給你備了成婚禮,你陪我去取吧。”
朝瑞眉心微擰,沒太懂這家人的意思。
而那雲融卻笑着道:“我這孩兒,真是沒個分寸。”
可即便是如此說,那雲融卻還是對着朝瑞道:“将軍,那就勞煩你陪我兒走一趟吧。”
穆招妹此刻已經離席,他說是身子不舒服,想要先回房休息。
自然,就算是穆招妹在,這樣的事,也不必經過他。
朝瑞沉默半響,終是把穆宣扶了起來,對他輕聲道:“好吧,我送你回去。”
神都男兒,最注重清譽。
穆宣尚未婚配,便和朝瑞如此親近,實屬不該。
可雲融和穆荷,卻沒有阻攔的意思,反而是想極力促成此事。
朝瑞送穆宣回去的路上,穆宣一張小臉微微紅,他拽着朝瑞的胳膊說:“将軍,您知道嗎?從前你來我們府上,我有好幾次都想與你單獨叙話,可是你眼裡,就隻有穆招妹那個賤人。”
穆宣好像是真的醉了,他也不等朝瑞回複,便自顧自地開口:“我穆千姐姐被流放之後,母親很傷心。是我同母親說,我們沒了穆千姐姐,還有嫂主子在。可母親擔心,穆招妹惹怒了你,你不願意跟我們做一家人,我便主動同母親提議,我願意嫁到将軍府上。将軍,穆招妹對不住你,我來補償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