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靈瑤感受到了剛從船上站到大陸的感覺——眩暈、反胃、頭疼欲裂。
視線範圍一片混沌,耳邊嗡嗡作響,不由得皺起眉頭,加大了呼吸的力度。
“诶?好像醒了?”
海靈瑤聽清了一句話,然後一股涼意撲在臉上。
“醒醒,小聖女,再不起來肚子就該咕咕叫了。”
海靈瑤迷蒙地睜開眼,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好一個英姿飒爽的俠女,頭發高高紮起,瑩白的勁裝服帖地穿在身上,隻是衣領處的脖頸上露出裡面纏繞的繃帶,身上的藥香在她俯身看過來時越發明顯。
“你醒了。”
海靈瑤怔怔點頭。
霍明澄笑了,擡手豎起一根手指在海靈瑤眼前搖了搖,“傻了?”
視線跟着左右動了動,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海靈瑤登時臉頰泛起绯紅。
“沒……沒傻。”
霍明澄點點頭,笑着挑了下眉,也不知道信是沒信,擡手把人攙扶着坐了起來,靠在了身後滾倒的樹幹上。
海靈瑤四顧一片茫然。
一堆篝火點燃在林間空地上,枝葉間還懸挂着碩大的破碎蜘蛛網,四周半坐半躺的都是蓬萊弟子,走來走去煎熬喂藥的,則是霍家的弟子們。
海靈瑤看了看蹲着邊打哈欠邊熬藥的霍明松,和蹲在他身邊小聲講着什麼的老者,又看看四周警戒的霍家弟子,轉頭看向和她坐在一處正在閉目養神的霍明澄。低下頭感受了一番身上為數不多的力氣,擡手扯了下霍明澄的袖子。
“霍女俠?”
霍明澄睜眼轉過頭來,聞言笑道:“小聖女喚我明澄就行,明亮的明,澄澈的澄。”
對上霍明澄人如其名的笑容,海靈瑤也松懈了許多,但還是壓低了聲音問:“明澄,那個……大蜘蛛呢?我好像又看見霍大、大公子?”
霍明澄想了想,“你說羅蛛夫人?”
“對對對,就是她,你們打敗她了嗎?”
霍明澄擡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按了按後脖頸,“啊……那個……”
在海靈瑤疑惑的眼神裡,霍明澄面上露出羞愧的神情,說:“沒有,被她逃了,大師兄他們追過去了。我們這些人都有傷在身,去了也是拖後腿,就留在這裡看護傷員,以免羅蛛夫人殺個回馬槍。”
海靈瑤這才注意到,在場大部分人都有傷在身,尤其是蓬萊弟子,目前還沒有一個是站起來的。
海靈瑤:“……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霍明澄擺擺手,“這是哪的話?雖然是競争對手,但是大家的目的都是妖鬼,又不是殺人,妖禍面前,五境弟子自當守望相助,小聖女不必這麼客氣。”
說着,霍明澄有些疑惑,“說起來,你們是怎麼被抓住的?”
剛入山不到一天就險些折戟于此,雖然不能說看熱鬧吧,但是見過羅蛛夫人的實力之後,對于蓬萊弟子簡直像是毫無防備之力就被對方拖回窩裡的結果,霍明澄不得不說是真的好奇。
蓬萊弟子就算不擅長打鬥,但是不至于弱成這樣吧?這個小聖女給她的感覺,可不像是弱者。
提起這件事,海靈瑤臉更紅了,“一時大意……也不算吧?”
……
“所以——每逢七月七就下山擄人的那個妖怪,就是羅蛛夫人?”
另一邊,走在林子裡,楚行遠正在向霍雲岸打聽關于這個羅蛛夫人的情報。見霍雲岸時不時地就把視線投向他一瘸一拐的腳,登時有些黑了臉色,道:
“你看什麼看?”
“呵!”霍雲岸嗤笑道:“不管看幾次,還是覺得很好笑,你果然是個四體不勤的弱雞,沒被羅蛛夫人傷到一根毛,自己把自己扭傷這種事情……”
身後跟着的霍明義抹了把臉,把笑聲憋了回去,但是身邊的霍明伍完全不看臉色和氣氛,哪怕沒出聲,臉上的笑已經漫上了眼睛。
楚行遠停下來緩了緩發麻的左腳,又跟了上去,“我說過了,那隻是個巧合,鬼知道剛好有片樹葉會落到我落腳的地方!”
霍雲岸冷笑了一下,滿臉都是鄙夷,踩到樹葉子自己把自己摔了還扭到腳這種低級錯誤,他從小到大也是頭一回見識到。别說霍雲岸了,估計摔倒的楚行遠本人都是自己第一次見識到呢。
楚行遠走上前,轉了個話題,“你還沒說,我剛剛問你的,擄人的那個,到底是不是羅蛛夫人?”
霍雲岸擺擺手,“沒興趣和弱雞廢話,”在楚行遠爆發之前,喊了一聲明義,道:
“明義,你來告訴他。”
霍明義看向楚行遠,臉上稍微嚴肅了一些,道:“根據目前得到的消息,和那些被裹在一個蜘蛛繭裡的村民判斷,目前如果沒有别的新線索出現的話,那個會在每年七月七出現在城鎮裡擄人的,就是羅蛛夫人了。”
說着從納包囊裡取出一張泛黃的“尋人啟事”,道:“之前在别的地方處理妖鬼的時候,得到過一張鎮子裡張貼的尋人啟事,畫像上的人和繭裡剝出來的人對上了,那人就是乞巧節出門遊玩的時候失蹤的。同一天失蹤的還有不少人,不過目前沒有能判斷那些人身份來曆的東西,隻能看大會結束以後把他們送出去,看有沒有人認屍了。”
是的,認屍。
羅蛛夫人在霍雲岸一把大火之後逃走了,那堆成小山的蜘蛛繭被霍雲岸帶人撕開了,大多都是兩人一隻繭,已經是一具半腐爛的屍體;少數單人的繭,隻有裹着蓬萊弟子的那幾個;不知道是為了節省空間還是什麼獨特癖好,羅蛛夫人慣喜歡把兩個人塞進一個繭裡。
總不能說在一個繭的都是一對的吧?裡面雙男和雙女的繭也不少呢。
但是一來羅蛛夫人出現的時機——七月七,乞巧節。
二來羅蛛夫人擄人的習慣,素來同一天失蹤的人都可以剛好湊成雙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