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下副駕駛遮光闆,曲邬桐對着那一小面鏡子戴上耳環,動作有些慌亂,耳垂通紅。
上一次坐上他的車,好像是在某一個她沒有開車也忘記帶傘的下雨天。
他讓宋助理開車順路接她從《戀愛變奏曲》的攝影棚内下班回家。
雨天太煩人,一不小心就在後座上莫名其妙勾搭在一起去;剛開始隻是手指糾纏,後面稀裡糊塗親到了一起;幸好車已經停在了地下車庫,宋助理也早就打車回家了。
曲邬桐将自己那天的異常歸咎于荷爾蒙作亂,一邊譴責自己不夠矜持與梁靳深的放浪,一邊還是坐到了他的膝上。
耳環上的羽毛依循某個有規律的節奏而飄蕩,幾次挂住她淩亂的長發,惹得她驚呼與吸氣。
梁靳深一邊吻她的雀斑,也不嫌棄吃進去多少粉底與腮紅,一邊細緻地慢慢為她摘下耳環,随手丢到一邊。
下車時,曲邬桐腳步虛浮,裹在他的黑色西裝外套中,被梁靳深摟在懷中;隻想着好好去泡個澡,什麼羽毛,什麼耳環早就被抛到腦後。
下雨天真是神奇的天氣,可以放縱一切傾訴被泡發,可以原諒所有愛欲都蔓延,落下的雨水與心事同頻共振。
隻可惜曲邬桐的生命中,多是豔陽高照的好晴天。
社交達人的學妹也是學生時代人氣十足的派對女王,不甘心把人生的首次婚禮安排得枯燥乏味,創意性地将婚禮流程都更新。
在入場迎賓處安排了花牆與一台寶利來,供所有來賓拍照留念,共同留下美好的一幀;還把花童換成了她家的小貓小狗;女方父親領着新娘上台的環節也被她改成男方母親帶着新郎上台……
曲邬桐好奇打量一切;而梁靳深則觀察着她的所有微小的反應,腦袋裡的婚禮構思不斷補充着新細節。
站在花牆前,幫忙拍照的可愛女生讓曲邬桐與梁靳深湊近些,再湊近些;這話與他們領證那天在民政局聽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曲邬桐憋不住笑,主動歪頭湊近他;梁靳深僵硬又無比小心地攬住她的肩,喉結快速滾動。
快門按下,閃光燈亮起,寶利來緩慢吐出膠片。
好奇地湊上前抽出相紙,曲邬桐耐心等待成像。
梁靳深緊張,這是他與曲邬桐的珍貴的第三張雙人合照。
第一張合照是高中時期數競獲獎的一中宣傳表彰圖片:她是二等獎可梁靳深卻是一等,照片上的曲邬桐抿着唇,明晃晃的不開心。
第二張合照是結婚證上的證件照:今年初春拍的,兩人都穿着白襯衫,照片的紅色背景将兩人的臉也染紅,難為情地笑。
能不能再麻煩那個女生為他們再拍一張合照呢?
糾結與猶豫的情緒交織,壓下梁靳深的唇角。
這樣他就有足夠地理由私藏一張合照,再用玻璃相框裱起,與桌上那張結婚證件照和變色潤唇膏擺在一起。
“好看诶!”曲邬桐看着手掌大小的照片中兩人的身影逐漸顯像,顔色是難得的不冷不熱的正常的濃烈,滿意地驚呼。
負責幫忙拍照的女生也湊近低頭,開心地看着自己所捕捉的畫面,“那是因為你們倆本來就長得好看!”
“再拍一張吧!我感覺我找到手感了!”女生興緻勃勃地又舉起寶利來,“剛好相紙的份額就是安排的一位賓客一張,你們兩人本就應該拍兩張。”
如願了,梁靳深輕笑。
又站到花牆前,攝影師妹妹努力進行着攝影創作,“你們倆對視一下看看呢?我感覺應該會很好看很有氛圍感。”
乖乖依言扭頭,曲邬桐無法看梁靳深的眼睛,一看就忍不住臉紅或是笑。
梁靳深的眼睛掉進她臉頰上的雀斑之中,努力捋平的嘴角也遮不住泛濫的情緒。
又有一張照片新鮮出爐。
畫面上的他們是天生愛人,是所有親昵詞語的具象化,是愛情的同義詞。
曲邬桐看着手中的兩幀畫面,有些恍惚,差點真的要确信他們是相愛的了。
自然而然地将兩張相紙裝進口袋,梁靳深不放心地繼續牽住她,義正詞嚴地提議:“照片放我這吧,你的衣服沒有口袋,容易丢。”
“哦。”曲邬桐什麼都沒有發覺,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不要陷入多巴胺陷阱之中。
在學妹偏愛的鋼琴伴奏中,兩人走近宴會廳,一路與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點頭打招呼,
在請帖上所寫的桌号前停下,學妹理所當然地把曲邬桐安排到大學好友這桌。
桌上空餘兩個緊挨着的位置,一邊是林之澄,一邊是陳沛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