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蓋着脖子上因昨晚太過孟浪所留下的吻痕,梳妝台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曲邬桐停下動作,打開查看,朝着浴室中的梁靳深喊:“我學妹周末辦婚禮,你要不要一起去。”
“哪個學妹?”
“那個做腦電實驗時幫你塗腦電圖耦合劑的學妹。”确認着遮瑕效果,曲邬桐簡單回答。
本科時參加了學院教授的國家社科項目,偶爾做實驗臨時找不到被試,無可奈何,她總向隔壁學校的梁靳深求助。
他每次都同意。
一來二去,整個課題組大半人都知道了——曲邬桐有個熱心朋友,很帥,很溫柔。
“好。”
梁靳深并不在乎參加的是誰的婚禮,他隻在意,這次曲邬桐向别人介紹起他,會用“老公”“愛人”還是“丈夫”。
“那我等一下把請帖轉發給你。”漫不經心地答話,曲邬桐拿起桌上香水。
剛要按下噴頭,動作卻忽然頓住,她低頭嗅了嗅,發覺自己已經被番茄氣息浸透。
将香水放回桌上,翩翩然起身,曲邬桐用抓夾挽起頭發,正巧撞上梁靳深一身清爽地從浴室走出,發梢還沾着濕氣。
“等等。”她急忙喊住他,重新拿起遮瑕膏,湊上前,踮腳,仔細為他遮蓋脖頸上的惹眼牙印。
他唇角被她咬破的痕迹太惹眼,曲邬桐抿唇,轉身從梳妝桌上摸了管潤唇膏塞進他手裡。
碰了碰自己的唇,曲邬桐佯裝好心地提示着:“你嘴巴好像有點太幹了,最近可以多抹點潤唇膏。”
“嗯。”梁靳深心情愉悅,低頭打量着手中那根的柔粉透明唇膏,“我會好好塗的。”
趕着上班,曲邬桐全然沒在意她随手遞給他的是變色唇膏。
于是一整天,宋助理一碰見梁靳深,就總忍不住盯着自家梁總那過分粉嫩的唇走神。
到了辦公室,曲邬桐将請帖轉發給梁靳深。
再點開與學妹的聊天頁面,提前告知梁靳深會随她去參加婚禮這件事。
社交狂人屬性的學妹熱情歡迎着兩人的出席,并好奇詢問曲邬桐的備婚進度;又忍不住八卦《戀愛變奏曲》售後。
這兩個問題她都無法輕易回答,隻能發表情包糊弄。
一關掉與學妹的聊天框,林之澄的頭像就蹦到前面來,發來了她救急的那一期《普通羅曼史》剪輯音頻,讓她确認還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如果沒有,那麼這期節目晚上就可以上線。
曲邬桐回複,她可能得等中午才有時間聽,聽完了再反饋。
回了個“OK”,林之澄留言:“如果不知道内情,我會真心認為你與梁靳深是相愛的。”
聊天頁面沒有新消息冒出。
不知道怎麼回複,隻能暫時擱置;以至于一整個早上,曲邬桐都心不在焉。
戴上耳機,謝絕同事妹妹共同進餐的邀請,她沉默地解決打包的又一頓輕食。
耐心将碗中所有胡蘿蔔都挑出,曲邬桐才發現,與梁靳深同居的這兩三個月,她險些将她重度挑食的事實遺忘。
曲邬桐想,她或許需要重新奪回對自己味蕾的控制權。
不要形成對梁靳深的任何依賴與習慣,因為這會讓她不安。
昨夜還在想念他的廚藝,今天卻避之不及,曲邬桐坦然,她就是這樣善變的人。
“在成績至上的中學時代,我總以為我和他是競争對手。”
曲邬桐聽着耳機中自己有些失真的聲音,别扭。
他們倆之間的關系總是那麼讓她難以啟齒,曲邬桐不願承認的是——梁靳深是她的競争對手,是她的假想敵,也是她青春期清晰的錨點。
如若不是存着“要赢過梁靳深”這樣的念頭,曲邬桐不會每日苦讀到零點,不會咬着牙地參加數競,不會将高考目标從C9改成Top2……
聽完這期播客,也正好吃完午餐,曲邬桐給林之澄回信息,确認沒問題。
林之澄順勢邀請她繼續參加後面幾期《普通羅曼史》的錄制,轉達宋嘉茵對她的滿意與喜愛。
沒有直接給準信,曲邬桐隻說如果檔期對得上她可以再去做客。
話題冷不丁轉向“憶往昔”,林之澄問曲邬桐,還記不記得她們高中時進行午間廣播的日常。
曲邬桐笑着發生語音:“當然記得。”
她與林之澄的友誼萌芽于校廣播站納新,她們倆被分在同組面試。
林之澄參加廣播站純粹是為了玩,而曲邬桐參加廣播站是聽說播音員值班當天可以在播音室内自習。
那天面試結束,兩人一起踩着樹蔭散步回教學樓;林之澄猝不及防地開口:“你的聲音好像巧克力哦。”
多巧。
那天中午表弟小朗奉姑媽的命令來給她送補給,水果中夾着一包巧克力,曲邬桐拆開包裝後随手往校服口袋裡裝了幾枚。
聽她這樣說,曲邬桐從口袋裡摸出一枚巧克力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