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聖上的心思，又豈是你我可以琢磨的？”他一揮手，兩名士兵便上前扣押了楚曦和謝儲懷。

漆黑的過道裡隻有蠟燭的微光，地上潮濕一片，濃重的血腥味彌散進鼻子，四周還不斷傳來哀求的慘叫聲，楚曦和謝儲懷被幾個郁卒推簇着向前走。

謝儲懷走在前面，悄悄握住了楚曦的手，以示安慰。

楚曦跟在後面，前一世她見慣了厮殺的戰場，如今已然是習以為常，她握緊了謝儲懷的手輕聲道：“我會保護你的。”

謝儲懷回以微笑，盡管現下處境如此艱難，但他二人相攜而立，心中便再無絲毫恐懼，隻剩下一往無前的勇氣。好像很久之前，他們就是這樣的了。

一股記憶鑽進他的腦海裡，那年他們一同前往塞外，他路中餓的有些脫水，腦海中模糊的少女割開自己的手腕，灌入一口腥甜的血液。

“我一定會把你帶到塞外的”

倔強的身影再次重合，心中的疑惑又彙聚成一團迷霧，不清不楚的裹在一起。

“到了，就關在一起吧”士兵一把把他們推進去。

謝都虛弱的躺在茅草墊上，一道道傷口割開堅韌的肌膚，手上更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謝儲懷連忙趕到他的身邊，将謝都扶起，“哥，你現在怎麼樣？”謝都咳了幾口血，道：“性命倒還有一條，隻是以後，怕再也握不住劍了.....”

“哥，等我們出去之後，一定會治好的”謝儲懷安慰道。楚曦站在一旁看着嚴重的傷勢，心裡也不禁擔憂，盡管後期再找醫官治療，隻怕也恢複不了了，指骨已經斷裂了，從傷口的側面看，已經能看到森森白骨了。

一位太監端着聖旨走進牢房，“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謝都謝将軍在太後宴席上言行不當，實乃羞辱皇家顔面，今降為溫縣縣令，迎娶林家娘子林初雪。令其弟謝儲懷，領兵三萬，支援邊地。”

“怎地這般望着我呀，二位這是接，還是不接呀？”

謝儲懷今世不過一文人，盡管會一些功夫，但是遠遠達不到上證殺敵的标準，讓文人上戰場，無異于去送死，而謝都，如今被貶官派去貧瘠之地做縣令，身上落下個半殘。

一夜之間，謝家沒落。

楚曦握住食指上的佩戒，她什麼都沒做，天道的旨意還是讓林初雪嫁給了謝都。這一事，也不知是好是壞。

謝儲懷冷冷道：“臣接旨”

太監輕蔑一笑後離開。“如今不過是喪家之犬，和我端什麼謝家公子的架子”

楚曦蹲下準備給謝都包紮，“想來今晚定是為我們設的一個局”，謝都氣息不穩道：“今日太後身邊的人給我送了碗羹湯，而後告訴我你在禦廂房等我，我以為有什麼要緊事，便匆匆趕去。”

“哥，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離席，你也不會被這個由頭騙過去”謝儲懷自責道。

“就算你未曾離席，他也會找其他手段下手”楚曦道。

“他....？楚曦姑娘知道是何人下手？”

楚曦搖了搖頭，“不能确定，但能猜到”她壓低了聲音“謝儲懷遭遇刺殺，禦林軍翻遍整個京城都找不到人，是找不到，還是不想找？再者，那碗羹湯，以及這麼嚴重的處罰，說得好聽是顧及皇室顔面，說得不好聽，就是謝家的存在已經成為了皇家的眼中釘，他想斬草除根”說到此，楚曦加快了包紮的速度，有些喑啞的自述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謝都聽後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而謝儲懷卻面容不改，似是早已經猜到。

“哥哥，等你在溫州安頓好，我便領兵邊塞，待日後，若得軍功，我再來迎你”

“儲懷，你不能去，邊塞戰亂不斷，環境惡劣，你過不下去的，你...你快逃，不要管我，你是謝家最後的...驕傲，你一定要活着”

也許謝都曾經是謝家的輝煌，但如今失去了能對敵的雙手，又還剩下什麼呢？他的眼中灰敗，隻是緊緊攥住謝儲懷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