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楚曦一直魂不守舍，直到林淵帶她來到城牆上，日落的光輝照耀着這座孤單的城池。

大站雖然失敗，但是陳昱卻是愛民如子，絲毫看不到戰争的荒蕪，反而各戶欣欣向榮的場景。

“阿曦，你看，沒有戰亂，他們過得很好”

幾名老人家聚在槐樹下，下棋、聊天。

婦女們抓着搗衣棍捶衣服，時不時扯出幾句八卦，惹得一陣啼笑皆非。

壯漢們在田地裡勞作，揮灑汗水，不時的期待今年有個好收成。

楚曦想起來，很小的時候，父皇帶他們來過這裡，随行的軍隊陣仗很大。

她小時候羨慕這裡的自由自在，漫山遍野的風光，與王城截然不同。

也是在這座城牆上，不過是早晨，露珠還擱置在鮮嫩的葉子裡。

父皇問“阿曦，你喜歡這裡嗎？”

楚曦高興道：“喜歡，以後我要守護北境！”

父皇慈愛的笑了笑，繼續問道“阿靖，那你呢？”

“那我守護小妹！”

父皇的臉色似乎有一瞬間僵硬了，似乎對這個胸無大志的孩子有些不滿，但随後又舒展了笑顔“父親狹隘了......皇室之中，能有這樣的親情，着實不易”

想到這裡，楚曦眼眶有些濕潤。

看着這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她似乎重拾了很多東西，卸掉了厚重的枷鎖。

林淵看着她的氤氲的目光，眼中含着一片清明：“阿曦，你現在看到了這些，你應該明白，百姓需要的，是和平，而你看看，壕下深坑，死了多少人”

他繼續說到“你不放手，也許再次引起戰争，死的就是今天城牆下的這些人”

楚曦愣住，她突然想到壕下之戰時，明明很多人可以逃出，而那些年輕的将士們跟她一起拼殺，終究死在了戰場上。

也許他們還有妻女、父母，在等待他們回家。

而他們卻死在了她的執念之下。

她卻已經不在乎回家了，她已經沒有家了，也沒有人會在家中等她。

林淵看她臉色不對，默默握住了她的手，安慰的言辭卻不知道要如何說，隻好牽着她，憑借着掌心傳過去的溫度，希望女孩能懂得自己的心。

他們在外面站了許久，等到天空漸漸泛起黑色，林淵将自己的大衣披到楚曦身上，笑着道：“現在天涼，我們先進去吧。”

楚曦似乎十分留戀外面這片刻光景，她沒頭沒尾道“秦将軍被陳昱抓住了”

“你若想他活着，我便幫你把他救出來”林淵說得十分肯定，仿佛從敵軍層層防守中救出一個人根本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