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楚曦看着眼前這人,與自己的哥哥大相徑庭,盡管容貌未變。
楚靖是一身文雅的書生氣,待人取物皆是溫婉可親的。目之所及也都是溫柔缱绻的,所以經常會有人說,太子太過溫和。
而林淵的周圍卻散發出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眼底的目光冷若寒冰,令人生疏。
“鑒史官.....是什麼?”楚曦一下子還沒從波濤洶湧的狀況中緩過神來。
“督促曆史的正确軌道,預知未來。”他磁性的聲音淡淡道。
“那我哥哥....去了哪裡?”楚曦小心翼翼問道。
“斯人已逝,黃泉路上與家人團圓”
楚曦嘴角一抽,團圓?團圓不是象征美好的詞嗎?
“既然你用了我哥哥的身體,便須得助我複國”楚曦幹脆利落道。
“世事以成定局,公主何必自欺欺人?”
“不,乾坤未定,王城之外,我們還有其他勢力”
她繼續胸有成竹的說到“楚秦将軍是我叔父,塞外的兵權一直由他執掌,多年征戰匈奴從未有過敗績,父王對他十分敬重。此前,父皇已向叔父求援,不過數日援兵還是未到,定是在路上遭到阻截。少時,父親常帶我們前往北境,與叔父關系親切,我若開口,他必當出兵相助”楚曦目光灼灼。
“戰争隻會導緻生靈塗炭,而且......”而且曆史上沒有你的名字,此戰必輸。林淵聽着這人的宏圖壯志,以及那焰火一般的目光,一時間不忍心打斷。
“一寸山河一寸血,我會用鮮血鋪向我通往王城的路。你需得助我,我需要一個起兵的理由”她将林淵雙手反捆住後帶上馬拖走。
“為何?”林淵疑惑道。
“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公主起兵,我需要利用太子這個身份”
北境之地楚曦奔波幾日才到達北境,不僅要顧及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還要時時看住林淵,幾日以來有些脫水,消瘦不少,發尾末梢有些發黃,肌膚也不再似往日細滑,像是一塊正在經受打磨的璞玉。
她将用荷葉承裝的水遞給林淵。她不得不佩服這個毫無自理能力的“鑒史官”。
從幾天前他抓住捕獵得到的野兔生吃時,楚曦便對他的腦仁構造感到好奇。
“生吃?你也不怕得病。”這種森林中的動物,都需經過炭燒火烤後再吃。
“以前在孤落城的時候,無需進食。”林淵淡漠道。
“以後人前我叫你楚靖,人後我叫你林淵,既然你到了我哥哥的身體裡,也請你完成他的宿命。”楚曦将烤好的兔腿遞給他一隻。
林淵頓了頓,這幾日楚曦教了他許多,食物、金銀、等等。“不必如此生疏,人後喚我小淵便可”
楚曦被他這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轉彎吓到。
從剛見面時的冷淡生疏,到現在的推心置腹。
“但是,我來人世這一趟,也有自己的任務”林淵眼神晦暗,似乎隐藏着許多事情。
“什麼任務?”
一派寂靜,無人應答,隻有森林中傳出的幾聲鳥鳴。
“無論你帶着什麼任務來到這兒,妨礙我複國路上的絆腳石,我會一一鏟除。”過了很久,楚曦才蹦出來一句話。
是警告,也是提醒。
要到北境的軍營,首先要經過一個小鎮子。
林淵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熱鬧的集市,一瞬間有些晃得走不開眼。
各種雜役小販的叫賣聲、舞龍吐火的雜技、路上的人潮一撥撥不曾散去。
“王城戰火連天,将士的血流了三日不曾散去,而這裡确是亭台水榭,好不熱鬧”楚曦自嘲的笑笑,她牽着馬跟在林淵後面踱步着。
林淵路過一小攤販時,停了下來。
那是一隻通體透明的玉簪,上好的淺綠翡翠打造,還雕刻了細細的紋路,呈祥雲形狀。
楚曦看了看,從腰間逃出銀子。
林淵抓住她遞錢的手“你說,路遠,要省錢”他來到這兒,對一切還不了解,隻想用最簡短的話語表達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