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昱托起他的臉頰,撥開他淩亂的長發,端詳着他絕望的神情,心中不忍。“太子對我有恩,恩同義兄,我不會殺你的。”
楚靖悲涼道“我父皇怎樣了?”
陳昱淡淡到:“被我誅于養心殿。”
楚靖瞬間慌了神,心中大悲,竟嘔出一口血。“咳咳.....那我母後呢..”
陳昱看着面前這人痛苦的樣子,幫人拍着背順氣,心思卻飄忽着,始終不肯說出真相“還....還活着.....”
楚靖悲涼一笑“你每次對我一撒謊,話就說不通....”
陳昱默然。盡管他将來可登九五之尊,可那段在東宮簡單而又快樂的時光,确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故鄉了。
砰的一聲,木門被砍壞,陳昱拉住楚靖往後一護,正面迎上楚曦的劍。
兩把兵器因為太過用力而碰撞在一起,發出嗡嗡的聲音。
“大人,屬下該死,楚曦率騎兵沖了進來。”一瞬間,這位通風報信的士兵便人首分離。
一道劍影閃出,陳昱堪堪躲過。
“狗賊,今日便用你的命,來祭我黃泉下的父母”楚曦手腕一轉,挽出一道劍花,向陳昱急急攻去。疊雲層障,是楚曦最常用的招式,快而準。
而陳昱将劍一橫,注入十乘十的内力,劍招平緩有力,劍譜第一勢---山河将傾,生生抵住了楚曦的劍。
楚靖看到眼前一幕,仿佛回到了很久以起。
他自己對劍術不感興趣,但看陳昱喜歡得緊,就請了教習先生來。名義上是教他,實則是教陳昱。
他看着陳昱練劍,從一開始的劍太重拿不穩,到後來的招式有序。在一次比試中,陳昱一個用力,挑開了教習先生的劍。教習先生笑道:“小昱功夫已經在我之上了,出招沉穩有力,徐徐不急,勝在有勢。如今,隻有楚曦的劍可與之一敵,她出劍,向來是快而準,勝在劍風淩厲。”
二人正僵持不下,楚曦确是一路從宮中趕來,已經是強弩之弓了。她瞪向楚靖,現在這個窩囊廢她一聲哥哥都不想叫。“楚靖,你還在等什麼,忘了爹娘是怎麼死的了嗎?”
陳昱頓時感覺胸腔一痛,楚靖的匕首已經刺入他的胸膛。溫熱的血濺到楚靖的臉上時,他才回過神。“對不起......對不起....”他一直小聲重複道。一個身陷囹圄的人,如今卻已然被逼入絕境。這是楚靖第一次拿刀殺人,他從小活在父母庇護之下,除了風花雪月詩花,這種血腥的事情,大抵是第一次做。他本來應該是無憂無慮成長的皇子,而這種局面一旦被打破,他的處境便會土崩瓦解。
“沒關系,不是你的錯”陳昱輕聲安慰道。
他的劍此時缺少了勢,被楚曦一把挑開。随後一把跌坐在地上。可是他也不懂,到底何時開始越走越偏。也許當他決定謀權篡位的時候,二人就注定了生離死别的結局。
正當楚曦準備再起而攻之時,陳昱的侍衛闖了進來。她将劍一橫,一把拉住楚靖的手臂,向外沖去。
“主公,你怎麼樣了?”
“主公,不能讓他們輕易跑了!”
陳昱的胸口滲出大量血液,染紅了他的白色戰甲。
侍衛們準備将二人劫殺,被陳昱喝住。
“主公,您這樣做,難以服衆啊....”
陳昱攢緊手掌站起,匕首刺得并不深,他接過下屬遞過來的弓,對着楚曦的方向射出一箭。
是她教唆楚靖傷害了他,傷害過他的人,陳昱一個都不會放過。
馬匹上,楚靖處于對那人傷勢的考量回頭看了一眼,幾乎想也不想,便撲向楚曦那一邊。
感受到人的重量時,楚曦不耐煩道:“你又出什麼幺蛾子?”随後一頓,她的手摸到了大把溫熱的液體。
“哥......哥哥......”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終于.....我也能保護....小妹..一次了......”說着,閉上了那雙眼睛
他解脫了,再一次被自己的善良殺死了。
“哥哥!!”
直到聽到楚曦的喊聲,陳昱才從漫天血色中回過神。
他揪住下屬的衣領惡狠狠發問:“本王剛剛射中的是誰?”
“楚....楚靖啊”
随後,這人便人首分離。
他再問。楚靖,楚靖,楚靖,都是同樣的答案。
他一下了結了五六個人。直到最後一個人,顫巍巍的說着:“楚曦....主公的箭矢對準着楚曦射出的.....
“對啊,楚靖會沒事的”随後将劍一扔,跌坐在地上,眼神飄散。
當他鏟除了害他家破人亡的人時,愛他的人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