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其他修士眼裡,墨逢春可以說是要倒大黴了。但是他們又不免有些嫉妒與眼紅,要知道能讓道君知道自己的姓名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哪怕是這樣的情況。
何況——水鏡中的小師叔年紀畢竟還小,看上去心性磊落,就此攀附上了也大有可能。
墨逢春自然是佯裝無事,哪怕他感覺自己的手指已經被那靈火給燒得麻痹了。
好可怕的靈火——他扯出一個溫柔的笑意,倒也是發自内心,見到小師叔腰間垂的銜丹玲珑花墜,他的目光簡直溫柔如水。
“小師叔,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他言語輕柔,做小伏低。
李璟向來是坦然接受别人獻殷勤的,不過她道:“多謝墨師兄好意,我自己可以的。”
一是先前可見此人不太靠譜,二是原本就是考核,豈可借力他人?再者她傷了這位道友,再尋求此人幫助過意不去。
見狀,墨逢春也不再談,似乎隻是出于禮貌,于是告辭而去。
緣須強求,但是太過殷勤反而會遭人厭。
李璟并未被這小插曲所擾。倒不如說,她很快就抛之腦後了。
香已然燃盡,而她可謂是收獲滿滿。一匣血滴琉璃花和清心草作主藥,配以闊葉蟲、點翠砂,玉瓶裡裝了半指高的無根水,再佐以一些常用的輔助藥材。
眼中一花,又是靈穹殿高大的穹頂,周遭似乎還多了許多人。不過李璟并不在意,她隻想着把赤璃淨血丹煉出來,然後被姨姨誇誇,最後回家和千秋一起吃爹爹準備的飯菜!
考官前輩身着素淨的一襲青衣,面色平淡,隻是嘴裡說的話并非十分動聽,一位位修士在她口中被淘汰,遺憾離場。
因為有如此多大能在殿中,淘汰的修士皆不敢随意造次,隻是白着臉垂頭喪氣地退下了。
“第二場,靈火煉心。在諸位的桌案上已經放好了此次考試使用的用具——請諸位按照自己所采集的藥材煉出丹藥。若廢丹或是炸爐,則淘汰。若未煉出丹紋者,則視為無效,淘汰。”考官神色自若的說。
眼前的桌案上果真整齊地放置了規範的丹爐以及一系列用具,似乎是藥谷統一配置的,毫無分别。不是很昂貴高級的丹爐,倒是那種平平無奇的尋常款式。
第二場并沒有規定時間,也就是說煉多久都行,隻要不要炸爐或是煉出廢丹,都可以繼續在場上。一些考生已經開始磨蹭了,舉止也頗為小心,感覺頭上都冒出了汗。
哪裡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來看啊——倘若是尋常修士也就罷了,如今坐在旁觀席上的都是哪些前輩?感覺目光還沒敢看向對方,就已經火辣辣地生疼了。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
想着,一位考生的眼睛就悄悄地看向那位小師叔。分明看上去小小年紀,但這般從容不迫,真是令人為之汗顔。
李璟沒有心思去看邊上的觀衆。雖說目光灼人,但又無所謂。她耐心地處置着藥材,不敢有一刻分神。
手指一轉,丹爐被掀開,露出空蕩蕩的内裡。她拇指與食指一摩擦,爐底生起了波濤蕩漾的幽藍火焰,似乎水波漣漪層疊。
眉間的幽夜蓮火印閃爍不熄,似乎也在興奮。她此刻仿佛與蓮火心心相印,刹那間讀懂了它的想法。
“好吃——”稚嫩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邊,但是有些模糊,非男非女,更似是一抹潛意識的本能。
李璟大驚,這可不興吃啊!火火你要是把我的寶貝藥材吃了,你主人我可怎麼辦呐!
她手指輕輕下按,壓了壓蓮火,火苗搖曳,如同未綻開的蓮花的花苞,襯着伴生的蓮葉,捧着漂浮在空中的丹爐。
幽夜蓮火狀似無害,實則火性洶湧,如同隐藏在蓮池之下的噬魂蛟龍,似乎時刻在等待着時機,掀翻一切。
談殊真君看着這靈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這不是——”
不隻是他一人,在場的許多修士心中都震撼不已,說不出話來。
幽夜蓮火!
世間靈火數不勝數,聞所未聞,不知其名的靈火繁若星子。但是唯獨此火,當世修士皆難以忘懷。
若問為何——那便是不可言不可書不可想。隻有人敢隐晦地談及昔日藥谷一門雙道君的罕世奇聞,卻不敢說出另一位的名姓。隻是誰都知道,那位的靈火最初就是這看似清靈無害的幽夜蓮火——直到火焰如同驚天浪濤,将天上地下都灼燒成無邊的煉獄……
竟然是那位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