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惜。”他喊了她一聲。

顔惜回過神來，走到中控台前。

“你轉過去。”她很霸道地把段遲凜推轉身，“這是别人和我的隐私，你不許看。”

她迅速地在隐私密鑰那裡輸入了一長串字母和數字的混雜密鑰，手指翻飛，速度快到段遲凜根本看不清。顔惜像是對這串密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輸入完畢後立馬按下了确認鍵。

格林系統跳轉到了一個用戶界面。上面顯示這人的保密權限極高，但是頭像早已灰掉，頭像下方顯示的最近上線時間是十年前。

是顧嘉的數據備份。

顔惜曾經很多次向段遲凜詢問格林平台的管理員身份。她真的很想要登錄上顧嘉這個她名義上的養母的數據備份上看看。她曾經在無數個難眠的夜裡想，會不會顧嘉其實在死前給她發過消息，會不會顧嘉其實沒有去世，她的生物身份id還在帝國某地使用。

但是所有的願望都在日複一日的絕望裡被磨滅了。連空間門都能摧毀的爆炸的威力，怎麼可能讓顧嘉僥幸死裡逃生。如果顧嘉還活着，以她的性格又怎會善罷甘休。

顔惜甩了甩腦袋，将這些雜七雜八的思緒甩出腦袋。她快速地往下翻，篩選着關鍵字。

顧嘉的私人通訊離線寄存箱裡訊息多得離譜，哪怕是顔惜挑出了“實驗室”、“精神力”相關的關鍵詞，也翻了好一會兒這才翻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終于，她在一個匿名發來的通訊裡找到了一條郵件。

她打開，内容是相關輻射主星的含甯實驗室的。發件人雖然是匿名，但把所有實驗室正在做的違法實驗的完整證據鍊全部發到了顧嘉的郵箱裡。

顔惜粗略地看了看。上面有好幾萬字，圖文并茂，詳細介紹了含甯實驗室裡的所有實驗項目。最後還寫了一行字：該實驗疑似受到議會和衆多保守派世家的支持。

郵件最後一行顯示是已讀狀态。顔惜查看了一下讀取時間，發現就在這封郵件發布的第二天。顧嘉看到了這封郵件！

顔惜又繼續網上翻閱，發現顧嘉居然在那時已經和顔拾雨初步探讨出了一個如何查探輻射主星的計劃，可惜不過幾天輻射主星就發生了那場駭人聽聞的大爆炸，整個星系被迫封鎖，帝國所有人馬都被派往那裡進行臨時遷移和救災，這個事件的優先級很高，救災隊是由議會全權調配的，顧嘉他們根本找不到機會插人安置進去。隻能暫時将事情擱置下來。

怪不得顔惜記得當時的顧嘉似乎很忙，但顔惜問她在忙什麼的時候，她卻露出了一個微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對她說不必擔心，她會解決好所有問題。

可是事情沒能如她所願。不久後的一次北部星域例行巡航，顧嘉就死在了路上。顔惜甚至都沒有跟她好好告别。

顔惜看到這裡徹底确認了。她之前的猜想是對的。這些事情并不是單獨發生的，而是被因果鍊串起來的。因為萊塔諾向顧嘉檢舉了含甯實驗室的違法實驗，導緻顧嘉想要插手派人查探。而萊塔諾的暴露促使議會選擇炸毀整個星系來遮掩實驗室裡的罪惡。而顧嘉堅持查探，最後她死于空間門事故中。顧嘉死後，整個軍部衰落，差點被皇室和議會分食幹淨。

屬于萊塔諾的那絲沒有泯滅的善心像蝴蝶的翅膀，輕輕扇動，掀起了遠在北部星系外那場爆炸産生的大火。

所有看似不相關的事件被一件又一件地串了起來，到最後揭露了真相。

顔惜看着郵件。

郵件最下面的日期是五月十日。

……顔惜眉頭皺了起來。

郵件是五月十日發的。輻射星系大爆炸的發生時間是五月中旬，而顧嘉是六月十九日死于空間門事故——盡管顔惜調查後發現那是一場人為爆炸。

時間線橫跨不過一個月餘，動作快得驚人。

可是既然實驗室已經炸毀，證據已經毀掉，單憑萊塔諾的那點電子證據鍊根本無法給議會裡的某些人定罪。既然議會絕對能夠保下來這些事情，那為什麼還要費勁心思殺掉顧嘉？顔惜隻剩下這個沒想明白。

動手的風險很大，萬一留下一點蛛絲馬迹，萬一沒能成功暗殺，迎接議會的将是萬劫不複。

除非……議會自信自己不會失手，自信顧嘉不會察覺他們的小動作。

顧嘉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如果空間門内部有着炸彈，她絕對會察覺到，并及時安排其他人撤退。

顔惜莫名想到了利用蟲洞制造出臨時空間門——這個原理，後來據顔惜查證，最早出自帝國工業大學池絮安教授三年前的論文。

但如果，議會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知道了這個原理呢？這似乎是他們能萬無一失地暗殺顧嘉一行人的唯一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