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第一天清晨五點，尖銳的哨聲劃破宿舍區的甯靜。
俞辰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額頭撞在上鋪床闆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對面床的祁骁已經穿戴整齊，正在系迷彩服的腰帶。
“見鬼，誰定的這麼早訓練。”俞辰嘟囔着翻了個身，把被子拉過頭頂。
“七點集合，現在已經五點了。”祁骁的聲音帶着晨起特有的沙啞，“某些人再睡下去，連早飯都趕不上。”
俞辰從被窩裡探出頭，眯眼看向窗外。
——天剛蒙蒙亮，校園廣播正在播放激昂的軍樂。
他這才想起，雖然大三學生不用軍訓，但食堂會提前一小時開放。
“我又不用軍訓，急什麼。”俞辰嘴上這麼說，還是慢吞吞地爬下床。
腳剛沾地，就被祁骁扔過來的T恤砸中腦袋。
“穿上，你打算穿睡衣去食堂？”祁骁已經戴好軍帽，整個人挺拔得像棵青松。
迷彩服包裹着他寬肩窄腰的好身材，腰帶勒出精瘦的腰線，連俞辰都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确實有副好皮囊。
俞辰揉着頭發走進衛生間，關門時故意用了點力。
等他洗漱完畢出來，祁骁已經不在宿舍了，隻在桌上留了張字條：「記得鎖門，鑰匙在筆筒下。」
字迹鋒利得像刀刻，和本人一樣讨厭。
俞辰撇撇嘴，把字條揉成一團丢進垃圾桶，卻在彎腰時注意到祁骁的垃圾
桶裡堆滿了能量棒包裝紙和空咖啡罐。
“熬夜複習？裝模作樣。”俞辰嘀咕着，卻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開學才幾天，金融系的課業這麼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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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烈日當空。
俞辰抱着速寫本蹲在操場邊的樹蔭下，幸災樂禍地看着金融系新生在教官的吼聲中站軍姿。
祁骁站在排頭，後背的迷彩服已經被汗水浸透，貼在線條分明的背肌上。
“啧啧，真慘。”俞辰咬了口冰鎮西瓜，故意發出誇張的咀嚼聲。
他特意挑了正對金融系方陣的位置，還帶了冰鎮酸梅湯和切好的西瓜。
祁骁的目光如刀般射過來，俞辰回以燦爛的笑容，舉起西瓜晃了晃。
“那個學生！操場邊上吃西瓜的！”教官突然吼道，“要麼過來一起訓練，要麼滾遠點！”
俞辰趕緊舉起學生證：“報告教官，我是大三的！”
“大三的跑這兒來幹什麼？看熱鬧？”
“我...我來畫速寫！”俞辰舉起速寫本，上面确實畫了幾張軍訓場景的草圖。
教官哼了一聲，轉頭繼續訓練。
俞辰松了口氣，卻發現祁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危險得像鎖定獵物的豹子。
休息哨響起，新生們如蒙大赦般散開。
祁骁卻徑直朝俞辰走來，軍靴踏在塑膠跑道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西瓜好吃嗎？”祁骁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汗水順着脖頸滑進衣領。
俞辰故意慢條斯理地又咬了一口：“特别甜，冰鎮的。”
祁骁突然彎腰，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西瓜，當着俞辰的面三兩口啃得隻剩皮。
汁水順着他下巴滴落，在迷彩服上留下深色痕迹。
“你——”俞辰瞪大眼睛。
“謝謝款待。”祁骁把瓜皮塞回他手裡，轉身就走。
俞辰氣得跳起來：“祁骁！那是最後一塊！”
祁骁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俞辰抓起掃把。
——那是清潔工放在樹下的。
——沖了上去。
祁骁似乎早有預料，拔腿就跑。
“給我站住！”
“有本事來追啊，學長。”
兩人一前一後在操場上追逐，引來陣陣哄笑。
祁骁跑得飛快，卻故意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每次俞辰快要追上時他就突然加速。
“你們兩個！立定！”教官的怒吼讓兩人同時刹住腳步。
後果是兩人被罰在烈日下站軍姿一小時。
俞辰作為“高年級學長帶頭破壞軍訓秩序”的典型，還要寫一千字檢讨。
“滿意了？”祁骁低聲問，他們相隔兩米，站得像兩尊雕塑。
俞辰咬牙切齒：“都怪你。”
“是誰先來挑釁的？”
“我隻是在吃西瓜，是你先動手的。”
祁骁輕笑一聲：“你坐在那裡吃西瓜的樣子，欠揍得很。”
俞辰正要回嘴，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他這才想起自己沒吃早飯，現在又正值正午，陽光毒辣得能把人烤化。
視線開始模糊，膝蓋一軟——
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環住他的腰。
祁骁不知何時跨過了那兩米的距離，将他穩穩扶住。
“低血糖？”祁骁的聲音近在耳畔，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
俞辰掙了一下沒掙脫：“放開，我沒事。”
“閉嘴。”祁骁從口袋裡摸出塊巧克力，粗暴地塞進他嘴裡，“吃了。”
甜膩的味道在口腔化開，俞辰不情不願地嚼着，感覺眩暈感确實減輕了些。
他這才注意到祁骁的手還扶在他腰間，隔着薄薄的T恤傳來灼熱的溫度。
“報告教官！他身體不适！”祁骁突然高聲喊道。
教官走過來，看了看俞辰蒼白的臉色，擺擺手：“病号去醫務室，你——”他指着祁骁，“扶他過去，然後立刻歸隊。”
“是！”
離開操場後，俞辰甩開祁骁的手：“我自己能走。”
“用完就扔？”祁骁挑眉，“早知道讓你暈倒算了。”
“誰讓你多管閑事。”
醫務室門關上的瞬間，祁骁突然把俞辰按在牆上，距離近得能數清他的睫毛：“俞辰，你給我聽好了。”他聲音壓得極低，“你想玩，我奉陪，但别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俞辰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卻不服軟：“誰跟你玩了？我就是去看熱鬧。”
祁骁松開他，轉身拉開醫務室的門：“躺着吧，我訓練結束來接你。”
“誰要你來接！”
門關上了，俞辰瞪着白色的門闆，胸口起伏不定。
他擡手摸了摸耳朵。
——燙得吓人。
一定是中暑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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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俞辰推開宿舍門時，祁骁正在做俯卧撐。
迷彩服脫了扔在一旁，隻穿着黑色背心，随着動作露出線條分明的肩臂肌肉。
俞辰砰地關上門，故意弄出很大聲響。
祁骁做完最後一個才起身，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胸口劇烈起伏。
“醫務室怎麼說？”祁骁抓起毛巾擦汗。
“低血糖。”俞辰把藥袋扔在桌上，“你怎麼沒去晚訓？”
“下雨取消了。”祁骁指了指窗外，果然開始飄雨，“檢讨寫完了？”
俞辰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
祁骁輕笑一聲，從櫃子裡拿出兩個飯盒：“食堂打包的，吃不吃？”
香味飄過來，俞辰的肚子不争氣地叫了一聲。
他猶豫片刻，還是接過飯盒——是紅燒排骨和清炒時蔬，還有他最愛吃的糖醋藕片。
“謝謝。”俞辰不情不願地道謝。
祁骁沒說話，打開自己的飯盒開始吃飯。
兩人沉默地吃着，隻有雨滴敲打窗戶的聲音。
俞辰偷偷瞄了祁骁一眼，發現他左手腕上戴着一條藍灰色編織手繩，和自己那條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顔色略深。
他想起早上垃圾桶裡的能量棒包裝，突然意識到祁骁可能真的在熬夜學習，而不是裝樣子。
“看什麼？”祁骁突然問。
俞辰慌忙低頭扒飯：“沒什麼。”
祁骁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腕，眼神微動：“這個？”他晃了晃手繩，“小時候别人送的。”
“哦。”俞辰不知為何有些失落，“我的是我媽編的。”
雨聲漸大，宿舍裡彌漫着一種奇異的甯靜。
俞辰發現，如果不吵架，和祁骁共處一室竟然不令人讨厭。
“明天還去操場嗎？”祁骁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