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吓得六神無主的宮人聽到太子妃如此吩咐,連連應聲,小心翼翼将黎昭儀擡去了偏殿,又有小太監飛奔跑去請太醫。
見黎昭儀已經被帶走,裴凖松開了映妃的胳膊,走到太子妃身邊,有些歉疚道:“嫂嫂,阿凖慢了一步,沒能攔住。”
太子妃見男孩袖子上已經沾染上了血迹,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卻是沒能擦掉,她拍拍男孩的肩:“不怪你,你先回去換件衣裳。”
裴凖低頭看了眼,點頭說好,臨走又問:“嫂嫂,那待會兒我去哪找蒼兒玩?”
太子妃知道這孩子是要看把這熱鬧看到底,也不打算攔他:“先去鳳儀宮吧。”
裴凖拱手行禮,轉身走了。
太子妃看向映妃,就見映妃正拿帕子,仔細擦拭匕首上的血迹,她輕輕歎了口氣,來遲一步,此刻再說什麼都已毫無意義。
她靜靜等着,直到映妃将匕首擦完,才開口:“映妃娘娘,陛下和皇後娘娘在鳳儀宮等你,要不,我先陪你回去換件衣裳?”
映妃面無表情,收刀入鞘,擡頭看向太子妃:“蒼兒小殿下幾時會說話了?”
太子妃看了一眼門口,見無人在,這才低聲說:“此事有些複雜,咱們邊走邊說。”
映妃點了點頭,擡腳往外走,太子妃跟在後頭。
二人剛出門,就見蘇嬷嬷帶着鳳儀宮的幾名宮女急匆匆趕到。
太子妃指了指偏殿:“蘇嬷嬷,黎昭儀受了傷,眼下正在偏殿,等太醫來了,請太醫極力救治。”
蘇嬷嬷看了一眼映妃手上身上的血,一句沒有多問,恭敬應:“是。”
太子妃又叮囑:“将這裡看管起來,沒有皇後娘娘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随意進出。”
蘇嬷嬷再次應是,帶着宮女退到一旁,等兩人走過去。
映妃環顧四周,就見先前她打過一巴掌那個宮女正縮頭藏尾躲在廊柱後面,她伸手一指:“把她帶上,我有話問。”
太子妃看向蘇嬷嬷:“勞煩蘇嬷嬷将此人先送去鳳儀宮。”
蘇嬷嬷應是,招呼兩個人将那宮女從廊柱後面扯出來,扭住胳膊,先行押往鳳儀宮。
太子妃則陪着映妃去換衣裳,随後也趕往鳳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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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裴泊蒼坐在榻上,正擺弄着魯班鎖。
昭慶帝,皇後,太子坐在一旁看着他玩,卻時不時地看向門口方向。
不多時,小太監在門口禀報說九皇子求見,昭慶帝開口讓進。
裴泊蒼擡頭看了一眼,沒見着自家娘親,好奇問:【阿駝,你知不知道我娘幹嘛去了?】
小羊駝搜了搜:【抱歉小主人,阿駝查不到。】
裴泊蒼便不管,低頭繼續玩。
太子起身迎出去,将裴凖攔在門口:“如何?”
裴凖搖頭,簡單把事情經過講了。
太子蹙眉:“映妃是當着你嫂嫂的面行的兇?你嫂嫂可有吓着?”
裴凖搖頭:“那倒是沒有,嫂嫂去的時候已經刺完了。”
太子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你嫂嫂最是膽小。”
裴凖回想方才太子妃神色如常的樣子,撓了撓頭。他咋沒覺着皇嫂膽小。
太子:“阿凖你抱着蒼兒到一旁玩一會兒。”
裴凖領會,走過去先給昭慶帝和皇後行禮,随後抱起小侄子往自己脖子上一架,“蒼兒,九叔帶你騎大馬。”
裴泊蒼雙手抓住九皇子耳朵,在心裡無力吐槽:【阿駝你說我九皇叔什麼能長大呀。】
裴凖全當不知情,馱着小侄子在殿内到處走。
太子趁這功夫,趕緊轉述映妃捅了黎昭儀一刀的事,昭慶帝聽完,冷哼一聲:“這個黎昭儀也是自作自受。”
皇後不予評價,隻擔憂道:“陛下,若是黎昭儀救不回來,那映妃該當如何?”
昭慶帝語帶怒意:“黎昭儀作惡在先,謀害皇嗣,罪有應得,死了便死了。”
皇後和太子對視一眼,都點頭:“陛下/父皇所言極是。”
雖說按照大宸律以及宮規,嫔妃殺人,輕則貶為庶人,發配浣衣局,重則淩遲處死,誅三族,但黎昭儀謀害皇嗣,本也是死罪一條。
皇後話鋒一轉:“可是陛下,怕隻怕,黎昭儀是黎家人。”
她不光是黎貴妃的堂妹,黎太後的侄女,也是内閣首輔黎閣老的侄女。
若是黎家人抓着此事不放,怕是又要起風波。
昭慶帝:“朕還怕了他們不成。”
太子見昭慶帝面色陰沉,忙說:“父皇莫氣,還是等太醫診治過再說。”
不多時,太子妃帶着映妃來了。
裴泊蒼被裴凖颠得快吐了,一見到太子妃,忙對着她伸手,撲到她懷裡。
在來的路上,太子妃已經把阿駝的事說給映妃了,映妃好奇打量幾眼小皇孫,這才上前給昭慶帝和皇後行禮。
昭慶帝見她跟個沒事人一樣,氣得狠狠瞪了她一眼,低聲斥道:“有事不能跟朕說,你當朕是個死的?”
映妃風輕雲淡:“沒必要勞煩陛下,我自己能收拾。”
昭慶帝無語,偏過頭去,懶得再看她。
皇後讓映妃起來,溫聲道:“先坐吧,有什麼事,稍後再說。”
衆人便坐下來,慢慢喝着茶,等着黎昭儀的消息。
裴泊蒼坐在自家娘親懷裡,轉動小腦袋,左看看,右看看,好奇問:【阿駝,大家怎麼都不說話的?這茶這麼好喝嗎?】
衆人正想找點什麼話題來閑聊幾句,蘇嬷嬷就急匆匆趕了回來,匆匆行禮過後,禀報道:“陛下,皇後娘娘,黎昭儀重傷不治,已經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