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随着防空警報聲響起,棒球場上,兩隊選手再一次于本壘闆前站成兩列彎腰鞠躬,然後上前握手擁抱,有些彼此熟悉的隊員,還能聊上兩句。
球場兩側的看台上,前來為球隊加油的同學和家長們也大都站到了最前方的位置,為下方的球兒們的表現鼓掌祝賀。
在看台最上方,有兩個人站了起來,他們中年長的那位合起手中的記事本,轉頭看了眼身邊還望着賽場方向的少年。
“怎麼樣,有看中的嗎?”
棕發的少年聞聲回過頭輕搖了搖,因為混血而比一般人更顯淩厲的五官透着絲淡淡的失落:“沒有,看來想從軟式找,希望也不大。”
“也是,如果真有值得關注的苗子,那些名校的球探估計早就開始接觸了。”
中年男子聽後輕笑了一聲,把記事本放進背包後,就向着看台的樓梯走了過去,棕發少年馬上也跟着他往外走。
兩人下着台階,就要走進球場下方的通道裡時,中年男子突然停下腳步,他再次轉過身,看着因站在高了兩階的台階上而高出自己大半個頭的少年,在對方露出疑惑的神情的時候,開口說道:
“現在的話,還有後悔的機會,克裡斯。”
棕發少年聽後眼睛眨了眨:“後悔什麼?仮源教練?”
仮源秀一的目光越過克裡斯,看向在這個位置還能看到的,球場後方的計分牌。
“我聽阿尼曼魯說,青道還是在繼續邀請你吧;畢竟高中棒球隻有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如果你想去甲子園的話,青道才是正确的選擇;你也知道我剛接手的那個爛攤子,今年連參加比賽的最低9人都湊不到……”
說到這仮源苦笑了一下,然後嚴肅地看着對方,慢慢說道:“如果你跟着我的話,不要說甲子園,甚至有可能連地方賽的八強都打不進去。”
克裡斯聞言垂下眼睑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擡起頭來認真地說道:“雖然我很想去甲子園,但我更想繼續跟着教練您學習捕手的知識和技術;而且您不是一直說我在少棒并不能發揮出我全部的實力。”
說到這克裡斯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意:“我也想知道我這個‘關東第一鐵捕’到長野後,有沒有機會成為‘北信越第一鐵捕’。”
仮源聽後哈哈大笑了幾聲,擡起手拍了拍克裡斯的胳膊:“有志氣。”
說着他又拍了一下克裡斯的手臂:“好了,比賽看完了,該幹活了。”
聽到中年人的這句話,原本臉上還挂着笑意的少年瞬間變幻了神色,他有些無奈地看了對方一眼:“教練,你不能總拉着我去幫你打工,如果哪天被查到雇傭童工的話,會連累到店主的。”
“雇傭童工?”仮源聽後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誰雇傭童工了?大胖他雇的人是我,開工資也隻開了我一個人的,他給過你一円錢嗎?這話你可不能瞎說啊!”
“可是……”
克裡斯想說,那他每次去都幫着教練一起照看來玩棒球的客人,收拾整理裝備,有時甚至在其他教練們忙不過來的時候,還會幫忙蹲捕或者給小朋友做指導……難道不算在幫對方打工嗎?
“大胖他給過你錢嗎?”仮源盯着克裡斯再次問道。
“呃……沒有……”克裡斯想了一下,那個胖胖的店長雖然每次都會給他拿飲料或者零食,但還真沒給過他錢。
“所以啊,你們之間又沒有産生金錢交易,當然不是雇傭關系。”仮源一臉誠懇地看着克裡斯,“你隻是去棒球訓練館找我的時候,看到教練我忙不過來,幫了點小忙而已。”
仮源轉過身開始往前走,一邊走還在一邊說:“而大胖他也是看在你是我的學生的份上,時不時請你吃點零食而已,可沒雇傭童工!”
跟在他身後的克裡斯眨了眨眼睛,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但教練說的話好像也沒哪裡不對。
還未經曆過成年人那爾虞我詐的世界的稚嫩少年,就這麼被他的教練忽悠着又一次走進了棒球訓練館。
直到他又一次換好了捕手的護具,準備去幫忙蹲捕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
他是不是在做免費的冤大頭啊?那還不如拿錢做雇傭童工呢!
……
“嗡——嗡——嗡”
在不遠處的另一個球場,又一場比賽随着響起的防空警報聲結束。
比賽雙方的隊員們來到了本壘闆前排隊站好,隻是這兩支隊伍人數相差未免有些多,輸掉的那一隊才剛夠對面一半的人數。
剛剛湊滿了10人的球隊選手在鞠完躬後哭成一團,而赢的一方也并沒有表現出獲勝的喜悅,他們紛紛上前擁抱安慰對方。
“赤城專高也成為曆史了啊……”
“他們也曾三度打進甲子園,沒想到現在連生員都招不齊了……”
“畢竟後年就要廢校了,這屆打完,棒球社就隻剩下四個人,明年都不招生了。”*
“唉,少子化,少子化啊。”
看台上稀稀拉拉的觀衆們也都站起身來,感慨着開始退場。
赤城專高一側休息區的上方,站着幾個少年少女,被他們圍在中間的那個棕發少年一邊抽泣一邊嘟嘟囔囔,其他幾人都在安慰着他。
“榮醬,别哭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畢竟差距那麼大……”
棕發少年還是情緒不高,他揉着眼睛含混的說道:“我從小就想讀專高的……還想進甲子園……”
大家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澤村榮純小時候被他爸爸帶去看甲子園後,就迷上了棒球,這些年他一直拉着大家玩棒球,還總是說着将來要成為王牌帶領球隊去甲子園。
“阿榮,就算不去專高,去别的學校也可以打棒球的。”
“是啊,榮醬和我一起準備去考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