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醫院不乏大人小孩,但帶着氣球的大人還是很顯眼。
季飛揚前面在車上就努力過了。裴顧北這個可惡的東西,他媽打死結,若不是有小朋友在,他都想編個繩結套姓裴的脖子上。
小小年紀不學好,他身上那麼多優良品質不學,偏學個最欠的……
裴顧北摸摸脖子,莫名感覺有點涼,察覺身邊涼飕飕的目光後,鼻腔輕輕發出一聲哼笑。
三人就這麼一路招搖進病房。
見到籠子裡的狗,季飛揚心裡咯噔一聲。
季泱墊起腳尖努力往上方夠,被他彎腰抱起來。
小姑娘摸了摸籠子,轉頭問:“小狗狗為什麼沒有毛啊。”
“因為毛上有髒東西,不剃掉會生病。”醫生說。
從小自己哪摔疼了,哥哥都會親親抱抱她,痛痛很快飛飛。
于是小姑娘淚眼汪汪地說:
“能放狗狗出來玩嗎,我想親親它。”
“最好不要哦。”醫生說,“它昨天剛做了手術,會感染。”
“好吧。”小姑娘失落道。
好在小家夥精神不錯,尾巴搖成螺旋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季泱的手指。
小姑娘驚叫一聲,把臉埋進哥哥頸窩,害羞地不動了。
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季飛揚偏頭看看姓名牌,問:“上面怎麼寫無名?”
“名字還沒取。”裴顧北說,“畢竟是你救的,取名權在你。”
“你也有份。”季飛揚說,“我不太會取名。”
“沒事。”
小狗歪頭,看向要給它取名字的人。
“它是隻土狗吧。”季飛揚想了想,自信套公式,“叫旺财。”
“……你還不如叫富貴。”裴顧北有點無語。
“也可以啊。”
“它是女孩。”
“那就土土、去去、垚垚、墩墩。”
“能别土嗎。”裴顧北忍了忍,“女孩要富養。”
季飛揚斬釘截鐵:“富貴!”
“汪汪!”
“你看它應了。”驕傲一指。
“你再看看呢,它是想咬你,瞎子。”
裴顧北隐隐絕望,非常想穿越回幾分鐘前,封住自己讓季飛揚取名的嘴。
季泱都聽不下去了:
“哥哥你取的名字好難聽。”
慘遭嫌棄的親哥默默退半步,讓另一位爹頂上。
籠子位于角落,地方小,站不下兩個男生。
裴顧北俯身貼近,略略沉思。
小狗沒剃毛前全身都是黃的,眼珠又黑又亮,很像小豬模樣的奶黃包。
“叫奶黃包。”
他偏頭問:“你覺得呢?”
你他媽說話就說話,湊那麼近做什麼!
季飛揚覺得不了一點,注意力全放在身側飄來的陣陣茶香。
他被熏得腦子有點暈,随口道:
“挺好,小名還可以叫大黃。”
“……”
裴顧北看上去想打他。
“好耶!圓圓也有小妹妹了!”
“汪汪!”
姐妹倆不在意大人間的小插曲,隔着籠子面貼面,彼此都很開心。
季飛揚心一軟:“感覺我又收了個女兒。”
“是麼。”裴顧北說,“你剛才說我也有份,那我是什麼身份?”
季飛揚啧了聲:“哥哥。”
身旁傳來短促的一聲笑。
季飛揚迅速反應回來,惱羞成怒道:“我說的是奶黃包她哥哥!”
“嗯,我知道。”
簡單幾個字怎麼聽怎麼奇怪,季飛揚偏還騰不出手,隻得暗暗咬牙道:“你能不能正常點。”
“你想要什麼樣。”裴顧北很輕地彎了彎眼睛,語氣仍然平靜,說,“我盡量改改。”
“不許給我送氣球,不許亂跟别人說話…還有不許讓我叫、哥、哥!”
裴顧北點頭。
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身體略略前傾,附在他耳側,搔過一陣酥癢的熱風:
“知道了,奶黃包她爸。”
“……”
操!!!
他能不能報警啊!
*
國慶不好打車,裴顧北叫來自家的車接他們。
十幾分鐘後,車姗姗來遲,他自覺坐進副駕駛。
季飛揚說完謝謝,就抱着氣球,頭扭向窗外,仿佛外邊不是擁堵的車流,是花海。
“國慶這個路堵得喲。”陳叔看了眼後視鏡,笑道,“小少爺,你跟同學出來玩啊。”
“嗯。”
“太好了。”陳叔說,“先生太太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
季飛揚總覺得他馬上就要脫口而出——
少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嗯。”裴顧北回頭問,“你們回家嗎?”
季飛揚不動聲色地偏頭,心想,他好像總是有意回避跟父母有關的話題。
不過這是别人的家務事。他裝作沒聽見司機的話,點點頭。
“對了,叔叔,這個點有去車站的車嗎?”
“懸咯,小同學你去車站接人?”
“嗯嗯。”
“高速估計都是堵的,坐中巴回來吧,更省事。”
那可說不定,那位也是個少爺。
季飛揚說了聲謝謝,低頭整理中巴教程,給還在路上的少爺發去。
“哥哥。”季泱叫他。
“不行哦,車上不能吃東西。”
“哦……”季泱提着塑料袋,目光時不時瞟向裡邊的烤腸。
“沒事,讓妹妹吃吧。”陳叔說。
“不行。”季飛揚噼裡啪啦地打字,“留點肚子,等會傅辰哥哥回來,會帶你出去吃大餐。”
車跟烏龜爬似的,陳叔鳴笛,餘光瞥見自家少爺,似乎皺了一下眉。
剛才不還挺高興的。
陳叔跳出來緩和氣氛:“同學,你國慶打算去哪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