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校醫來時順道送狗,裝書包帶出來,再借口上廁所送去隔壁。”裴顧北說。
“距離學校最近的也不是這家醫院啊。”
“你媽媽在這家醫院上班,回家方便,主任知道怎麼選。”
季飛揚舒口氣。
他的舍友在關鍵時刻,總是意外的靠譜。
“飛揚。”李群突然開門問,“你要不要跟你媽媽回家?”
*
季飛揚沒回家,他頭頂兒童退燒貼,手拿畫筆,身殘,但志堅,仍獨自奮戰闆報前線。
雖說萬川氣候跟熊孩子似的難以捉摸,但台風受災情況比沿海地區輕,到了下午,雨漸漸變小,教學樓的鐵門也開了。
季飛揚站在黑闆前,邊構思,邊調色,可能是生病注意力容易分散,他鬼使神差地朝後門方向看了一眼。
教室空空蕩蕩,除了他,就剩下看書的裴顧北。
季飛揚的思緒不由自主回到那個夢。
夢裡打他臉的人,身形跟裴顧北好像……
啧,幹架方式更像。
都說混迹江湖再窮兇極惡的人也有一條原則,那就是打人不打臉。
顯然那人沒什麼自覺,又或者是當時季飛揚身上隻剩下臉幹淨,那一拳實實在在,當場就把他的鼻血幹出來了。
後來的慘烈他不願意回憶,總之就是他們扭打厮殺,兩群違紀少年打架變拉偏架,聲勢過于浩大,成功驚動了老師。
第二天兩撥人喜提三千字檢讨,榮登集訓營通告欄,留下濃墨重彩的一頁。
但是,季飛揚至始至終都記不清那人的臉。
可能是天太黑,可能是沒帶眼鏡,也可能是……
他看的時間有些久了,于是和不遠處的人對上視線。
季飛揚:“看我幹嘛?”
正所謂惡人先告狀,他完全忘了剛才是誰盯自己幾分鐘。
裴顧北關掉計時器,說:“過來吃藥。”
“哦。”
季飛揚把藥片吃了,低頭看裴顧北泡闆藍根,内心有種很詭異的感覺。
幾十天前,兩人水火不容,相看兩相厭,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覺得晦氣的程度,誰想現在竟然……相處的好像還不錯?
“藥我自己會吃,你跟過來幹嘛。”季飛揚一口悶了,味道還成,不難喝。
“主任要求的。”
裴顧北神色平靜,說出來的話依舊難聽:“怕你梅開三度,死在哪片犄角旮旯,不吉利。”
“……”
話說早了,此人做啞巴才能與他和諧共處!
季飛揚還沒說話,一隻手突然撕下額頭的發燒貼,随後裴顧北的臉貼近,呼吸又輕又燙。
他莫名其妙想起上午那句——
“我換了你的衣服。”
……
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體外,砰砰砰吵得人心煩意亂。季飛揚下意識退後,卻被他提前預判到了。
“别動。”
裴顧北再度貼近,他的手覆上來,觸感清涼,驅逐再度升起的燙熱。
季飛揚腦子空白,仿佛有誰抽走耳邊的空氣,他見眼前人嘴唇一張一合,卻聽不清。
風攜帶大吉嶺茶的味道,擦過他如雷般錯亂的心跳。
“燒退了。”
裴顧北輕聲道。
“為什麼你的臉還很燙。”
“我……”
“飛揚!操場玩水,你去不去——”
教室後門轟然打開,沈焱的聲音僵在半空中。
“卧槽!你倆幹啥呢!”
“!”
季飛揚猛然退後,屁股撞在課桌上,疼的他眼前一黑:“草……”
“他不去。”
裴顧北回頭,淡淡掃了沈焱一眼,後者頓時感覺後背激起一股涼意。
“我都忘了,病号怎麼能玩水哈哈哈…你們繼續,繼續。”
沈焱忙不疊溜了,仿佛身後有鬼追他似的。
繼續他個大頭鬼啊!
“你什麼毛病,突然摸、摸我臉幹什麼!”
季飛揚臉漲成豬肝色,大眼睛藏不住事兒,一眼便知他在虛張聲勢。
“沒帶溫度計。”裴顧北淡定道。
“那你摸之前不會吱一聲!叫你别把水泥當飯吃了!”
屁股火辣辣的疼,季飛揚反複揉搓,臉皺成一團,可憐極了,看上去更想叫人去欺負他。
“對不起。”
裴顧北的視線一路下滑,落在季飛揚的屁股上。
還挺翹。
“作為賠罪。”他說,“不然,我幫你揉揉?”
……
教室安靜了。
半響。
“滾啊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