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哄哄的樓道出現兩個人,一個腳下生風,一個腿似乎有點瘸。
“裝什麼裝。”季飛揚瞪他。
裴顧北很淡定,擡手一指頭頂監控。
季飛揚龇着牙,收回蠢蠢欲動的腳。
到教職工宿舍後,開門的宋校醫忍不住問:“腿怎麼了?”
“狗踹的。”裴顧北說。
宋校醫打開鞋盒,震驚了:“肌肉這麼發達?看不出來啊。”
裴顧北點頭:“濃縮就是精華。”
“……”
瘸一路就為告狀,太幼稚了吧大哥!
季飛揚牙都要咬碎了。
宋校醫戴上無菌手套,簡單查看小狗的腿傷:“傷口處理很到位,沒感染沒化膿。”
“肚子呢?”季飛揚問。
宋校醫輕拍略鼓的腹部,一按,小狗忽然叫了一聲,于是他拿出聽診器,很快下了結論:“初步判定有腹水。”
兩人聞言,臉色都不太好看。
宋校醫偏頭看了看窗外:“它身體太虛弱了,我先打一針乳酸林格液應急,明天天氣情況好點再送醫院。”
宋校醫去取醫療箱的同時,裴顧北搬來一個椅子坐下。
看出季飛揚眼中的疑惑,他說:“宋哥學獸醫的。”
獸醫和校醫這中間的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總不能成天說他們是猴子,就真當猴子醫啊!
季飛揚默默回憶上次被搓揉的力度,不怪他叫的像殺豬,沒準以前真按過野豬。
“這個小家夥怎麼辦。”季飛揚說,“也沒什麼能吃的,外賣還沒法送。”
“山上小動物多,宋哥經常喂,不缺糧。”裴顧北說,“怎麼送去醫院是個問題。”
“我有辦法。”季飛揚狡黠地沖他眨眨眼睛。
“什麼辦法?”宋校醫回來了,掃他一眼,“别告訴我——你想拿熱水貼頭僞裝發燒,額溫槍掃出50度引來防疫車我看你怎麼辦。”
“……”
“你們那套我都玩過。”宋校醫嗤笑,“關東面前耍大刀,小屁孩。”
“老師,你真的引來過防疫車啊。”季飛揚笑嘻嘻地說。
“……”
宋校醫裝沒聽見,眼疾手快摁住小狗,眨眼完成注射。
“行了,你們回去吧。”宋校醫說,“小狗放我這觀察一晚。但我不能離校,你們自己想辦法。”
“哥你開張病曆。”裴顧北說。
可以這麼直接的嗎!
季飛揚震驚看他。
“我們很熟麼。”宋校醫皮笑肉不笑。
“哦。”裴顧北點頭,“所以你裝病早退去吃海底撈,值班偷喝啤酒,賄賂學生幫你搞衛生……”
“停停停!”宋校醫繃不住了,“想要哪種病曆,說!”
“你要哪種?”裴顧北轉頭問。
我天,還真可以!
“呃……”季飛揚想了想,“發燒?”
“成交!”宋校醫飛速寫了一張病曆單,重重拍在裴顧北胸前,咬牙切齒道,“你個小鬼頭陰得很啊……”
“彼此彼此。”裴顧北淡然回,然後摸了摸乖乖趴在桌布上的小狗,“明天來接你。”
小狗搖搖尾巴。
季飛揚沒敢摸,揮手說拜拜。
出門後,季飛揚上下打量裴顧北。
裴顧北皺眉:“看什麼。”
“買點人參燕窩補補吧。”季飛揚說,“唉,年紀輕輕就體虛。”
“我不介意還你一腳。”
“否則你哪來的醫務室秘辛。”
“他和我叔叔都是李主任的學生。”裴顧北說,“以前經常來我家補習,一來二去混熟了。”
“你認識的人還真多。”季飛揚有點感歎,“發小哥哥叔叔小舅都在一個學校……”
話音未落,他暗暗罵了句髒話。
草,說漏嘴了。
果然,裴顧北眯了眯眼:“你都聽見了。”
還不是怕停電你沒熱水洗,太善良也是一種錯。
“宿舍隔音不好,我就聽見了怎麼地吧。”季飛揚說,“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走後門的都沒說話。”
“也不用這樣說你自己。”
“……來來來。”季飛揚怒了,“今晚三套試卷走起!讓你看看走後門的實力!”
“不來,跑累了。”
“說你體虛你還不信。”
裴顧北盯着他看了會:“明天你裝病。”
“憑什麼。”
“你演技好。”
“你裝瘸的時候也不差。”季飛揚假笑。
宿舍一樓有兩排座機,他停下腳步:“你先回去吧,我給家裡人打個電話。”
裴顧北:“你認路嗎。”
“滾蛋!”
季飛揚發現這人今晚簡直欠的沒邊了。
*
家裡一切平安,季飛揚挂了電話。
宿舍樓外暴雨肆虐,吞掉了所有活人聲息,四面八方隻有陰嗖嗖的穿堂風。
長廊空無一人,聲控燈與腳步捆綁,走一步,亮一格。
光暈森白濕冷,具有豐富驚悚閱片量的季飛揚腦海中不斷閃過無數雨夜殺人魔的故事碎片,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非常…呸,有一點點後悔放煩人精走了。
他吐出一口濁氣,快步穿過廊道,拐角跨上樓梯時,忽然燈光頻閃,沒堅持多久戰損滅亡。
世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啊——!”
宿舍區突然炸起的巨大聲響吓得樓道某個小可憐劇烈一抖:“操!”
鬼叫什麼!吓死他了!
季飛揚差點把心髒吐出來。他抓住濕漉漉的扶手,以能沖進奧運會的速度瞬間跨上六樓,若此刻有媒體在旁報道,必定給此則新聞取名《人的極限到底有多大,中國博爾特最新秒速告訴你一切》。
“飛揚。”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季飛揚聞聲回頭。
然後他先看見一個白蠟燭,随後燭光映現一張五官模糊的臉,此時正睜着一雙死寂詭谲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他……
“鬼啊啊啊啊!!!”季飛揚吼。
“我□□叫什麼叫!”鬼也吼。
“媽媽救命啊啊啊!”鬼身後不知道什麼東西跟着吼。
尖叫一浪高過一浪,活生生把季飛揚的魂喊回來了。
他瞪大眼睛,怒道:“沈、焱,好玩嗎!我要被你吓萎了!”
“我才萎!”沈焱說,“停電我點個蠟燭怎麼你了!”
“好歹點根紅的啊!”
“小賣部隻賣白的!”
“别叫了。”身後的楚樂天白着張臉飄出來,“我心髒有點受不了。”
剛才的行為簡直太傻逼了,季飛揚清清吼得生疼的嗓子,剛想說話,轉眼又在黑暗中看見一溜眼睛。
換做柯南片,那就是一群小黑在對自己笑。
“……”
季飛揚,享年十七。
死因:被一群神經病吓死。
“你今晚沒事吧。”沈焱圈住他的脖子,“進來玩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