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小朋友眼睛亮亮的,“要念睡前口号了。”
季飛揚:“……”
裴顧北:“?”
“你……幫我拿一下手機,謝謝。”季飛揚說。
裴顧北不清楚兄妹倆要做什麼,可能是被季飛揚英勇就義的眼神唬住了,竟然真的乖乖照做。
于是,他看見季飛揚深吸一口氣,雙腿岔開,左腿高擡,一手平伸,一手直指蒼穹!
“所以一天又平安的過去了,這都要感謝飛天小女警!”
羞恥的少年音和興奮的童聲二重奏。
聽的裴顧北忽然偏頭,拿手擋住半張臉。
季泱滿意了:“哥哥晚安!”
電話随之挂斷。
世界進入一片死寂。
季飛揚内心狂吼一聲,死死抱住腦袋蹲地上自閉去了。
裴顧北轉頭,見少年臂彎縫隙裡露出的那張臉好像瞬間閃過紅的白的綠的……最後重歸起點,耳朵往下一路紅到脖子。
“你什麼都沒看到。”
季飛揚的聲音悶悶的:“要是敢說看到了……我就把你從六樓扔下去。”
“嗯。”
“你…你他媽笑屁啊!有什麼好笑的!”
“嗯,沒笑。”
“再笑!!!你小時候不看動畫片?我就不信你沒穿過奧特曼戰衣,邊做哉佩利敖光線,邊滿沙發亂竄吼奇迹再現!”
“哦?你做過。”
“……”
草。
說漏嘴了。
季飛揚羞憤地恨不得與裴顧北同歸于盡。
“沒童趣的家夥……手機還我,再笑揍你。”
“嗯。”
一隻手伸來。
修長的手指握住黑色的手機,掌骨微凸,能見淡青色的脈絡。
因膚色過白,任何一點痕迹都格外醒目。
一圈咬痕突兀地映現在手腕上,周遭皮膚跟着漫開深粉色,透着股子難以言喻的感覺。
還沒消?有一周多了吧。
這人是豆腐捏的,還是自己的咬合力堪比鬣狗。
裴顧北的目光一并落在咬痕上,輕哼道:“牙口不錯。”
季飛揚一愣,才發現自己将心聲問出口了,沒來得及思考是損他還是誇他,指尖忽然激起細微的癢意。
兩手不可避免地相觸。
裴顧北的手很涼,像是要将溫熱一并帶去,冷感從肌膚陷進血管,好半響才能緩慢回暖。
手縮回去的速度極快。
裴顧北皺眉:“下次别這樣。”
季飛揚有些懵,過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先前的肢體接觸。
見裴顧北的指骨彎了彎,逐漸握緊成拳,季飛揚不由心想——
到底有多煩自己,才這麼反感他的觸碰。
這厮果然是記仇的。也對,短短一天,翻篇和他重新相處這事根本不可能。
信這個,還不如信明天奧特曼和哥斯拉握手言和,閃現萬川使用哉佩利敖放射熱線組合技炸學校。
和諧宿舍路漫漫。季飛揚心中歎口氣,站直,錘錘蹲麻的小腿,說:“我可能會晚點睡,打擾到你說一聲。”
“嗯!”他說完立刻搶答。
“……”裴顧北平靜閉眼,慢慢用毛巾擦拭頭發,不去看他那副“沒話說了吧”的得意樣。
幼稚鬼。
突然,一個音調高昂的聲音襲來,季飛揚嘴角還沒收回去,立馬僵在玻璃門後。
“查寝了——你們兩個,快回自己宿舍去,604的人呢?”
“都在陽台呢阿姨。”
腳步聲逐漸逼近,季飛揚驚恐瞪向手中的燙手山芋!
他怕熱,清一色的五分睡褲,手機往口袋一塞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長袖長褲也不敵後背的涼意,裴顧北回頭,撞上如狼似虎的眼神,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再幫個忙。”
下次來的極快。季飛揚想着大不了再幹一架,右手直襲裴顧北的長褲口袋。
“!!!”
裴顧北臉色鐵青:“你幹什麼!”
季飛揚沒來得及說話,抓住他抵抗的手,飛快将手機推進去。
手機無聲落袋,陽台門随即打開。
于是,宿管阿姨看到以下畫面——
兩位個高腿長的男生抱作一團,矮的那位左手圈住高個兒的腰,頭埋進頸窩,右手疑似放在……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上。
而另一位臉色微妙,頭發淩亂,耳根處泛起一片詭異的顔色。
不遠處的地上,有一條濕漉漉的毛巾。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風卷雲舒,雨點淅瀝,對面樓不知哪個二缺适時送來一段别離的箫聲。
曲調沉悶且哀怨,悲悼明日奔赴戰場的苦逼學子,又極為應景,打包送走在場三位逐漸脫離肉身的靈魂。
宿管阿姨:“……”
畫面沖擊力太大,芳齡五十的阿姨無福消受。
阿姨愣在原地,語氣一言難盡:“你倆在幹啥?”
跟在阿姨身後的楚樂天和沈焱也好奇陽台二人到底在作甚,雙雙探頭。
“我長針眼了……”
楚樂天腳滑,差點沒摔成狗吃屎。
“我日了狗了……”
沈焱掉凳,差點屁股裂成三瓣。
啪!
緊接着,空氣中傳來一個爆破聲,裴顧北推開季飛揚,乍一看,竟然有種良家婦女被登徒子調戲的羞憤感。
那位登徒子背手側身吹口哨,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賞月呢,今晚的月色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