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其他線索,幾人向屋中半開的大門走去。
伴随着什麼東西清脆的響動,熟悉的窸窸窣窣聲從不知何處彌漫開來。
下一刻,走在最邊上的沈幸驟然側身拔刀。
“铮——”
漆黑的刀身猛地與襲來的黑影撞擊在一起,皮/肉分離之音令人牙酸,有什麼東西撲通一聲落在了地上,飛起一片塵灰。
衆人皆是一驚。
周錦麟又要召出火球照明,解觀樞擡手攔住了他:
“此地形式不明,靈氣稀薄,周大哥你是我們當中武力高且經驗豐富的,還是盡量保存靈力,讓我來吧。”
說着指尖掐訣,輕輕一揮袖,無數如螢火般的星點自衆人周身浮起,很快再次照亮了這一片空間。
沈幸垂眸望去,這才看清了剛剛襲來的東西。
——竟是一條美人藤。
血色的藤蔓被斬斷在地,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幹枯,而後化作灰飛消散,藤蔓的殘枝早就不知退回何處了。
魏栖緊皺眉頭,如有所感。他擡起折影劍,劍柄直直撞開面前半開的木門。
沉重殘破的大門發出吱呀一聲響,螢火随之飄出,照亮了漆黑的長廊,衆人齊齊靠過來,目光皆是一怔。
面前,幽深的神廟背後,縱橫交錯的長廊呈現在眼前,它并不是全然密閉的,而是半開放式,兩側與中間是簾紗遮掩的房間,就像是一隻近似環形的長廊圍繞着一列圓形包間。站在走廊上左右望去,一間間房整齊排列着,看不到盡頭,中間單獨伫立着一隻平台,長廊将它環繞,隻用一條裝點精緻木橋相連。擡眼望去,上下皆有好幾層,不遠處還能看到魏栖曾說過的手腳架,顯然是有一部分還在修建中就被緊急叫停了。
整片樓閣之間皆爬滿了血紅的「美人藤」,藤蔓緩緩爬動,瑩白的小花緩緩打開又合攏,就像是在呼吸一般,無數閃爍的星點伴随着蒼白的菌絲纏繞期間,竟顯出幾分攝人心魄,詭異又神秘的美。
解觀樞微微一愣——他們分明是從神廟後門進來的,如此說來,那神廟的位置竟不是最底層,神廟地下還有玄機。
不同于走廊旁排列的房間,中央平台中的包間牆壁上是雕刻精巧的花飾和珠寶,縱使已然蒙塵,也依舊能勉強窺探到曾經的華麗優雅,高高挂起的牌匾上似寫着什麼字,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周錦玉大吃一驚:
“……這這這,金繡坊還有這麼大的地方?這哪像個繡坊啊,說是酒樓我都信。”
“而且看上去有許久沒有人來了,”她四下張望:
“如此華麗的裝飾,如此高調的雕刻……金繡坊就是在有錢,也不該全都丢在這不要了吧,多浪費啊。”
解觀樞微微蹙眉:
“從此地的陳設與房間數量看上去……可不像是什麼鮮為人知的地方。”
“這麼大的樓閣,想調查一番還真要些功夫,”魏栖走上前來,左右看了看,歎氣道:
“而且這美人藤的數量未免太誇張了。”
站在一旁的沈幸默了默,伸手去摸口袋裡的玻璃瓶。
解觀樞連忙摁住他:
“小師哥且慢。藥物有限,萬一後面還有用到它的地方,提前用掉……就太可惜了。”
“我可以……”
——這家夥真是有夠老實的。
“說來,畢竟東西難得,”按着他胳膊的力道沉了些,沈幸擡首,就見解觀樞墨色的眸子正溫和地看過來,笑吟吟道:
“這些血藤或許有其他解決的辦法。”
周錦玉點頭附和道:
“是啊是啊沈師兄,東西難得,萬一後面要用呢,先留着吧。”
觀察了一會,魏栖若有所思道:
“其實我早就想說,這裡的血藤似乎并不像神廟中擊退的那些,具有那麼強的攻擊性。”
解觀樞回憶着:
“好像的确如此,在神廟與幻境中時,美人藤都是主動沖上來攻擊我們,縱使是斬斷了也會源源不斷地再生,追趕上來。但這裡的似乎顯得平靜許多,就是我們弄出些動靜,似乎也隻是攻擊了一下,被斬斷枝條就很快跑走了。”
周錦麟拍了拍胸口:
“無妨,既如此,我來打頭陣。”
沈幸向前走了兩步,意思大概是可以一起。
二人在前,其餘人跟在身後,向着中央的平台走去。
木闆發出吱呀一聲響。
周錦玉有些遲疑道:
“……這地闆年紀看上去可不小,不會斷掉吧。”
解觀樞小聲道:
“别烏鴉嘴啊。”
但還是翻袖甩出金絲,長度正好将衆人和平台上的柱子相連,浮動在身邊。
周錦玉低着頭摸了摸那光滑還隐隐閃爍着星點的絲線:
“這樣管用嗎?我記得觀樞你的偶絲沒什麼纏繞能力……”
“不好說,”後者很誠實:“不過萬一橋塌了,我們可以一起掉下去。”
周錦玉:“……你這家夥,我就知道!”
越是靠近那美人藤,血色的藤蔓便愈發蠢蠢欲移動。當沈幸的一隻腳踏上平台時,兩側柱子和牆壁上蜿蜒的血藤瞬間撲了過來。
他并不意外,抽刀反身迅速斬落,周錦麟也舉起金龍長槍。此地的美人藤果然并不似神廟中看到的那些攻擊性強烈,顯得很是畏縮。斬斷襲來的藤蔓後,剩下的血藤便紛紛退後,縮回了原來的位置,沒有再動彈。
周錦玉松了口氣:
“還真是!”
幾人靠近了中央的包廂,離得近了,那牌匾上的文字才終于清晰了起來:
「天字房」
解觀樞一愣:
“天字……這不是方才名單上說的房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