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偏軟和,映照在連晁身上,襯得他硬朗的五官都柔和許多。
陽台的落地窗通透明亮,能将外頭的景象一覽無餘。
向莺整理被子的手頓了一下,隔着窗子與六樓的距離望向他。似乎是感受到視線,樓下的人稍稍仰了仰頭,也望過來。
對方像是不經意的一眼瞭上來,面無表情的那一秒看上去有點兒兇。
他大多數的時候是現在這樣面無表情,添了不少攻擊性。
但他的面無表情也隻一秒,許是對上了視線,連晁立即朝她揚起嘴角。
向莺怔愣了下,緩緩攢眉。
今天是有太陽沒錯,可冬日的太陽不像夏天,沒法讓溫度升高多少,更别說早晨比一天裡其他時間點的溫度要冷上很多。
連晁在這站了多久?
向莺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抓緊整理好被子,回到房間裡随意撈了件厚外套,拿了手機和要扔的垃圾,輕手輕腳帶上房門下了樓。
連晁站在原地紋絲不動,見向莺的身影出現在樓梯間才稍稍挪了挪步子。
向莺上半身套了件米白色的連帽羊羔毛外套,完完全全遮住了睡衣,下半身是稍微有點兒小厚的杏色睡褲和一雙毛絨拖鞋。
她走出來時稍稍瑟縮了下身子。
連晁眼睛下意識往下掃,待她走過來時默默伸出手去拎過向莺手上的垃圾袋。
向莺也沒多說什麼,垃圾袋就這樣從她的手上到了另一個人的手上。
動作自然又流暢。
小區裡有一些樹常年茂密,風刮過來的時候還能聽見簌簌葉聲。
兩個人并肩往小區垃圾站的方向去。
向莺覺得有點冷,理了下頭發,将搭在後背的帽子戴起來。
“你怎麼在這?”
“你怎麼又不穿襪子?”
兩道聲音同一時間響起。
不穿運動鞋之類的時候,向莺沒有穿襪子的習慣。哪怕是在特别冷的天氣下,她也沒有穿襪子的習慣。
她穿着拖鞋,腳後跟裸露在外,已經有點被凍紅。
以前和連晁在一起的時候,他在冬天會督促她穿,也會給她買一些稀奇古怪的家居襪。
後來分手了,向莺又開始放飛自我。
再加上之後步入社會,她的風格和以前還是學生的時候大相徑庭,曾經連晁給買的那些家居襪早就收起來壓箱底了。
向莺默不作聲。
連晁知道她的這些習慣,也習慣了她的這些習慣,沒想得到她同以前一樣的解釋或者狡辯。
他隻是習慣性地去問。
連晁回答向莺的問題。
“你請我吃飯我要遲到了多不好啊,”他一頓,将最後這個字拖得很長,“畢竟我也聯系不上你。”
“……”
向莺腳步停滞半秒。
他們昨天沒商量什麼時候出門,也沒商量去哪兒吃。
她完全忘了這事兒,也忘了連晁的聯系方式還孤零零地躺在她的黑名單裡。
但她并不打算把連晁拉出來。
總歸這頓飯都是要和他說清楚的,好馬不吃回頭草。
“我忘記了。”向莺說,“我們吃午飯還是晚飯?”
連晁瞥她一眼:“晚飯吧,地點我定?”
向莺點點頭:“都行。”
連晁:“吃火鍋嗎?”
“可以。”
“那傍晚我過來接你。”
“好。”
說話間,他們走到垃圾站。
向莺穿着睡衣沒靠近,離得有一點小距離。
她看着連晁擡腳踩上垃圾桶的腳踏闆,垃圾蓋彈起的一瞬他身體往後撤了撤,食指勾着垃圾袋提手将垃圾扔進去。
垃圾站邊上配備了個洗手池,連晁走過去,背影寬闊高大。
他擰開水龍頭簡單洗了個手,沒地兒擦,對着水槽甩了兩下手上的水珠。
這樣的場景,好像和以前比起來也沒什麼變化。
他往回走時向莺偏開眼。
直到連晁走到她身邊,她才又将視線放回連晁身上。
向莺下意識去摸兜想拿紙給連晁擦擦手,什麼也沒摸到。
避免連晁多想,她索性就把手揣在兜裡沒拿出來。
向莺問:“需要我送你出小區麼。”
他倒是想。
“怎麼,擔心我找不到小區大門不成。”連晁目光懶懶掃過來,“又不是沒在這住過,迷不了路。”
“哦,行。”向莺說。
這小區最早的時候是大學時期連晁租下來的,兩人一起在這生活了一段時間。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直到連晁請假住在家裡那段時間,她看到了成宜卉發的朋友圈,就一聲不響從小區搬回了宿舍。
她當時本想重新找房子租,卻沒想到連晁找人告訴她,她不用搬回宿舍,他搬走就是。
再後來,她也在這住習慣了,于是和房東商量了将這房子買了下來,再重新裝修了一下。
他們離開小區垃圾站,又一起往回走向向莺所住的那棟單元樓底下。
連晁補充:“而且,你不是陪我扔垃圾了麼,冷就早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