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淨避着挨挨擠擠的鮮花找了處空座。
濃郁的花香味甜得有些過膩了。
在門口能清晰聽到的弦歌聲,現在反而變得低低切切,不知道在吟唱些什麼。
桃淨舉起桌上的酒杯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雲景華。
雲景華沖他點點頭,剛想往他那兒走,就被一人攔住。
“太子殿下親至,今日這曲悅樓算是得了機緣,太子殿下上座,今年的萬花酒格外醇厚,還望太子殿下賞臉傾杯。”
一位文人打扮的男子找雲景華攀談。
“周大學士過謙,今日這萬花宴,才真叫我開了眼,若非大學士操辦,怕是今生都無緣得見這般景象。”
雲景華随周睿誠坐到上首。
周睿誠又轉身對小厮低語。
“今日太子賞光前來,你去告訴大家不必拘禮,宴飲照舊。”
桃淨百無聊賴地用手指在桌子上胡亂塗畫着,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與人交談的太子。
賓客陸陸續續去尋太子問安,桃淨的面前不知經過多少人。
大多都是帶着酒杯陪着笑臉,上去和太子客套幾句,留個家世姓名就離開了。
“說好今天帶我玩兒,結果跑來參加大學士的宴會,你真可惡啊。”
他憤憤地咬了一口糕點,像是咬在雲景華身上出氣,盯着一旁盛滿的酒杯,洩氣般癱倒在桌子上。
“那什麼大學士,更是虛僞至極,既要讓大家不必拘禮,又把太子到場的消息告訴所有人,生怕别人不知道。”
正當他自言自語的時候,一位端着酒杯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這位仁兄,當心禍從口出。”
桃淨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雖然花影重重,但不至于這人都走到他面前了,都沒有覺察。
“如果他聽到了,會怎樣?”
桃淨意識到自己應該出問題了,細細密密的痛感像電流一樣發散到身體各處。
但眼前那人卻像是遇到知音一樣湊了過來,順勢坐到桃淨身邊。
“周大學士雖然才華出衆,但心眼兒極小,莫說平民百姓,就是有品階的官員,得罪了他,都得被他踩上一腳。”
“你是不知道,我有一好友,說了一句周睿誠的官位是靠他姐姐争來的,隔天就被周睿誠參了一本,說他不務正業,将他丢進軍營裡曆練了。”
“據說還是做些押送囚犯的苦活,昨日剛剛回京,到現在都不敢出門。”
眼前這人邊說邊将手中的酒喝光,還巴巴地盯着桃淨看。
桃淨聽出他在說吳嘉良,那個押送桃淨時自爆家門的小孩兒。
這樣的倒黴孩子居然有兩個,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一個賽一個的自來熟。
“不過他這酒确實挺好喝的,但這宴會搞得簡直俗不可耐,妄想重現當年盛況,結果弄出這麼個畫虎類犬的樣子。”
桃淨沒插嘴,但俗氣的他覺得這裡還挺好看的。
看出這人喜歡喝酒,桃淨将桌上的酒壺遞給這位公子,桃淨開始擺弄手中的糕點。
雲景華将一些能直接吃的糕點給他留下了,醬幹烤肉之類的還在雲景華手裡。
“謝謝公子,我看公子面生,我叫沈拘,不知能否告知公子姓名?”
“我叫桃淨。”
冊封桃淨的聖旨是昨天突然下達的,但京城權網交雜,這消息怕是已經無人不知了。
“這個姓氏倒是少見,等…咳咳……你?那位邊疆被綁來的桃家二公子?”
沈拘被酒水嗆到。
“……”
兄弟你的消息來源為什麼和别人的不太一樣。
沈拘心虛地環視四周,壓低了聲音。
“你别擔心,吳嘉良隻同我說過這事,所以究竟是誰冒充太子,做出這般下作之事。”
沈拘看向桃淨的眼神從欣賞變成了心疼,這比花都美的公子,卻是被那惡人綁來京城的。
“多謝沈公子關心,我在這裡沒受欺負,也請沈公子替我轉告吳公子,我一切安好,切莫為我憂心。”
桃淨捏起糕點的手懸在半空。
沈拘又想起這宴會不是一般人能進來的,小心翼翼地看着桃淨。
“可是那壞人将公子帶來這宴會的?那他與這周大學士還真是蛇鼠一窩。”
沉迷吐槽的沈拘沒有看到已經站在桃淨身後的雲景華。
但桃淨很自然地将糕點放在雲景華手心。
“老師怎麼獨自在這兒喝酒呢?周大學士剛剛有事離開了,可要我陪老師四處逛逛?”
看着桌上的空酒杯,雲景華朝沈拘開口。
“沈公子放心,桃少傅如今是我的武學師傅,在東宮不會被惡人欺負。”
沈拘噌地起身行禮,想着自己剛才有沒有說些不該說的。
“參見太子殿下,是我不明真相,搬弄是非,還望太子殿下勿怪。”
雲景華也沒心思和一個小孩兒計較,隻擺擺手讓他離開。
“嗯,以後見到桃少傅記得問安,當心你口中小心眼兒的大學士也參你一本。”
“是,太子殿下安好,桃大人安好,既然您二人要相伴遊玩,我就先告退了。”
“你的酒杯記得帶走。”
雲景華坐到了沈拘剛才的座位。
“是。”
桃淨目送沈拘帶着酒杯匆忙離席,連他向别人求的詩文都忘記拿了。
“回神了,萬花宴的酒好喝?”
雲景華拿起僅剩的一隻酒杯,細細描摹着酒杯上的花紋。
“當然好喝,這萬花宴酒好,景也好。”
桃淨話還沒說完,突然感受到一陣眩暈,直接暈倒在雲景華面前。
“桃淨,桃淨!喝醉了?”
雲景華将桃淨半抱在懷裡搖了搖。
“桃淨?”
他沒有絲毫征兆地暈倒,身上也沒有酒氣,不像喝醉的樣子。
雲景華不敢耽擱,立刻下令封鎖宴會,将桃淨送到了最近的醫館。
醫館的大夫見到昏迷的桃淨,急忙上前診脈。
「執念值+5」
「當前目标人物執念值47」
「系統,你露出馬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