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邵叡趕忙蹲下身,拎起蔣梓術的袖子,輕輕晃了晃,對着小孩笑道:“看把你先生氣的,叔父欺負你了,你趕緊打回來,不然叔父今晚又要睡書房了。”
蔣梓術伸出小手,輕輕摸了摸蔣邵叡的額頭,轉頭看向鄧恺舟,眼中滿是疑惑:“先生,他真的是叡王叔嗎?術兒以前見他,他總是好兇的樣子。”
鄧恺舟笑着點點頭:“他當然是,你們倆的眼睛都是狹長的,長得很像呢。來,坐上秋千,我來推你。”
蔣邵叡一把抱起蔣梓術放在秋千上頭,自己有一搭沒一搭地晃着秋千的繩子。
“太子妃明日應當會送來請帖,邀請我們前往太子府作客,順便也将這小崽子帶回去。”
鄧恺舟微微颔首問:“靖夏已經跟你說了吧?我想讓亞斯到院子來,這幾天也教教術兒一些基本功。以後跟着我和阿初,也能更安全些,畢竟我們都熟悉他的情況。”
蔣邵叡目光緊緊鎖定着鄧恺舟:“東君啊,你除了對我兇點,對誰都那麼體貼周到。放心吧,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左風收到命令後,會立刻讓亞斯過來的。”
兩人相對無言,誰也沒有再說話,默契地選擇了沉默。突然,蔣梓術向前一撲,似乎是要從秋千上滑落,蔣邵叡眼疾手快,瞬間将他穩穩抱起。鄧恺舟也急忙上前查看,待确認孩子安然無恙後,才松了一口氣,笑道:“這孩子,這也能睡着。”
将蔣梓術妥善安置後,蔣邵叡貼近鄧恺舟耳邊輕聲道:“這床都給這小娃娃睡覺了,也沒來得及添置新的小床,你今晚不如去我那兒将就一晚,我會派個侍女來照顧。”
鄧恺舟望着熟睡中的蔣梓術,無奈地點了點頭,“也好,正好我有些事情要與你商量。”
然而,剛到主屋,蔣邵叡就被匆匆趕來的左風叫走。鄧恺舟獨自躺在床上,等着等着,便陷入了沉睡。在朦胧中,他感覺到有人輕撫着自己的臉頰,緩緩睜開眼,隻見蔣邵叡已躺下,正溫柔地觸摸着自己的臉。
鄧恺舟被攬入蔣邵叡的懷中,迷迷糊糊地問道:“你為何會選擇蔣梓術當皇帝?他還那麼小,又如此聰慧,恐怕不易控制。”
蔣邵叡緊緊擁抱着鄧恺舟,輕聲道:“因為他是所有皇子中唯一知道你的存在的人,他是你選擇的。況且,我本就無意坐上那個皇位。”
他繼續說道:“蔣梓術與我很像,他慣會演戲,但是他比我懂得珍惜,他也一直記着你。”
鄧恺舟的話語在睡夢中變得斷斷續續:“我吩咐阿初煮藥,帶到太子府去……還有西匣的糕點……太酸了……”
蔣邵叡湊近鄧恺舟的唇邊,才聽清這些零碎的話語。他輕吻了鄧恺舟的唇,輕拍着他的背:“他們都已經告訴我了,東君,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會一直陪着你。”
蔣邵叡的思緒飄回了那個他向蔣梓術告别的時刻。那時的蔣梓術,在皇位上多年,蔣邵叡也将攝者王權利全部交出,雖已初露帝王的威嚴,但眼神中仍帶着一絲青澀。他望着跪在地上的蔣邵叡,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忍:“朕之前就跟叔父說過,您可以不必跪我。”
蔣邵叡跪在地上,卻挺直了身子,目光堅定地看向蔣梓術:“我該去陪他了,這是我欠他的。”
蔣梓術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物件上,他閉上眼睛,聲音中帶着一絲隐忍:“叔父,您真是個懦夫。當初,是您将他關起來的!”
蔣邵叡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是,我錯了,我後悔了。皇上,術兒,叔父真的要去找他了,他等了我太久。”
蔣梓術卻低聲道:“史書上不會有他的名字,沒人會記得他。”
蔣邵叡搖了搖頭:“但皇上您會記得,這就夠了。他在我心中,也就足夠了。術兒,做一個好皇帝。”
說完,蔣邵叡深深地看了一眼蔣梓術,然後緩緩轉身,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