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年聽到這話時内心毫無波瀾,她可是沒人把她拉扯大的。
這麼說起來好像她還要更可憐一些。
她又聽到沈行舟說,“她一直擔心我跟她結婚會不會讓你不舒服,我當時撒謊說你已經同意了,我在這跟你道歉。”
“這些年她過得也很苦。”
沈舒年并不想聽他在這裡幫别人訴苦,“你要說這些我就走了,我沒有打算要破壞你們的感情,你們過你們的,我過我的,老死不相往來不是你一直想的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沈行舟要是有胡子的話,估計這會兒都要被氣得飛起來了。
沈舒年冷笑一聲,“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有在我身邊一次過嗎?這時候又要說要讓另一個女人過得幸福,你有這個能力嗎?”
她一樁樁一件件訴說沈行舟的罪行,“專制、冷漠、說一不二。”
“這難道這是我的專屬待遇?”
“跟我道歉?還是替别人的。”她覺得太可笑了。
沈舒年最擅長的就是迅速整理好情緒,她甚至都還能笑出來,在拆開自己傷口的情況下。
“沈總,可能你确實想洗心革面或者怎麼樣,想當一個好老公,但你沒必要在我面前裝什麼好父親的形象。”
說到這兒她停了下來,腦子迅速過了一遍剛剛的場景。
沈舒年懂了,她站直身體,深吸一口氣,“是因為那個小女孩嗎?要在她面前塑造一個好爸爸的形象?”
沈行舟被她的話驚地說不出來,大風大浪見慣了,他臉上不動如山,但西裝袖口在微微顫抖。
“好,我配合你,配合你演這場父慈子孝的戲碼。”
沈舒年是特别好說話的那類人,有人拜托她,她能做到就一定幫忙。
就連前男友求她辦事她都能幹,有時候沈舒年也嫌棄自己的窩囊,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砰——”
是玻璃杯落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烏蘇從一旁隐匿的角落裡慌張地走出來,臉上帶着抱歉。
她走到沈舒年跟前,眼底帶着濕意,好像比沈舒年還要難過,“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什麼呢,不知道沈行舟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不管不顧,怕他對她的女兒也那樣嗎?
“我會對你好的。”
她聽到對方發顫但又堅定的聲音,彙聚在眼眶出的眼淚滴落下來。
她沒打算哭的,特别是在對着第一次見面就說要對她好的人面前。
宋嫣都沒對她說過這種話,不覺得可笑嗎?無緣無故就要對她好,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嗎?
太虛僞了,沈舒年覺得胃都不舒服了。
她想要後退,被烏蘇抱緊在懷裡,對方哭得泣不成聲,一直重複着剛才的話,“我會對你好的,隻要你想,我給你做一輩子的糖醋排骨……”
會有陌生人莫名其妙感受你的痛苦,心疼你的遭遇嗎?
明明她自己之前過得也不好,其實從沈行舟的那些話裡沈舒年就能推測。
父母早逝,老公出軌,自己一個人帶着一個小女孩在大城市打拼。
她過得難道就比沈舒年好嗎?
算了,看在那個小女孩那麼可愛的份上,看在她的懷抱那麼溫暖,眼神那麼真摯的份上。
沈行舟的愛也沒有那麼偉大,給不了她的話,那就給烏蘇吧,起碼有人能得到一些,反正她也早就不稀罕了。
沈舒年深吸口氣,擡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腰。
沈行舟看着抱在一起的兩人,走過去将手撫在沈舒年腦袋上,不怎麼熟練地揉了揉。
她聽到沈行舟說,“對不起。”
眼淚決堤,好像多年來的委屈得到了一個說法,雖然隻是一句簡單的“對不起”,但沈舒年剛好就是需要這句“對不起”。
好像有了這句對不起,她就能給自己一個原諒他們的借口了。
對啊,明明她想要的是一句真誠的對不起,可是為什麼也會這麼難呢?
但還是等到了,雖然遲了這麼多年,但沈舒年等到了。
其實不是自己太差勁,隻是他們不會表達,擰巴的人愛嘴硬,總以為推開或者直接不要就是最好的辦法。
長發吹起,飄到眼前,沈舒年擡手将發絲别在而後。
陸遲衍靠近,也盯着前方,“去走走嗎?”
沈舒年點點頭,跟陸遲衍并排走在一起。
路燈灑在石闆路上,沈舒年一格一格地朝前走,夜晚的江風要冷一些,陸遲衍走在身邊幫她擋住了一些。
不知不覺就要到秋天了。
沈舒年看着路旁栽的楓樹,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麼快。
“扯扯的戲份還有多少呢?”
她上次就聽到蘇起說扯扯的戲份基本上已經完結了,差不多就可以回家了的意思。
“着急要走嗎?”
沈舒年有點受不了陸遲衍這樣說話,好像自己随時都要跑路一樣,導緻對方有點擔驚受怕。
就像那種債主和欠債人的關系。
“陸遲衍。”
沈舒年停下,轉身擡眼,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在追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