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還問我為什麼遇到事情隻想着逃避嗎?”
陸遲衍薄唇繃直,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因為沒人教我該怎麼處理問題。”
沈舒年的話像是有千噸重,就這樣壓在陸遲衍身上。
她沒有目标,父母恩愛了沒兩年就開始天天吵架,沒人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麼走,她隻能自己走,一步步試錯,再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然後繼續走,繼續錯。
現在這樣确實不太像話,她想,要是不和陸遲衍聯系,她應該很快就能忘掉他,一個兩年不行那就多來幾個兩年。
總會有那麼一天,她會完全放下過去。
要往前看,不要停在原地,原地沒人會等她。
所以她就這樣,将不堪的自己展現在陸遲衍面前。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管他接不接受得了。
既然沒人願意包容她,那她也不需要别人來包容。
好在她也不是罪大惡極,她遇到了扯扯。
她有扯扯就夠了。
所以說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她能失去陸遲衍,但不能失去扯扯。
扯扯會一直陪着她的。
眼眶發熱,沈舒年又轉頭看向窗外的雨。
對啊,為什麼明明是晴天,又會突然下雨呢?
沒人能預料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就像沈舒年預料不到,明明恩愛的父母為什麼會走到兩看相厭的地步呢?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會被丢下呢?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細密的雨幕密密麻麻地砸下來,模糊了窗外的視線。
客廳内很安靜,兩人沉默着,隻聽得到空調很輕的運作聲。
像是有心靈感應,躺了半天的扯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抻了抻懶腰,跳上沙發将腦袋擱在沈舒年手邊。
沈舒年松了口氣,擡手揉了揉扯扯的狗頭。
說這些其實她也是做了很多心理建設的,畢竟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要不是陸遲衍說要追她,她可能會一輩子都把這些話爛在肚子裡。
說完這些也算是給陸遲衍一個台階下,說開了陸遲衍就能反悔了,沈舒年也不會覺得難過。
陸遲衍擡頭看着沈舒年,聲音有些抖,“對不起。”
意想中的厭惡或者責備沒有到來,沈舒年怔了怔。
不是很理解,“你道什麼歉?”
沈舒年總把錯誤往自己身上攬,将問題最大的他給摘得幹幹淨淨。
他好像一直沒有看透過沈舒年,因為沈舒年總實帶着笑,說土一點就真的像是太陽一樣。
但太陽也有落山的時候,太陽也會有疲倦的時候。
“遲了兩年才來找你。”
唉,明明是還挺傷感的環節,沈舒年真的還是挺想翻白眼的。
沈舒年歎了口氣,“就算當時你跪下來挽回,我也可能不會同意複合的,多大臉。”
沉重的話題就這樣被掀開。
“嗯,确實是不能便宜我。”
“陸遲衍,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爹不疼娘不愛的,能是什麼好人,所以那樣對你我也挺抱歉的。”沈舒年摸了鼻尖。
“為什麼會這樣想。”陸遲衍沒有說她這樣想不對,他知道是她的執念太深了。
“要是我懂事點,他們是不是就不會離婚了。”
“而且……”
沈舒年突然覺得有些難堪,但開了個口子,一些話就止不住了。
她又開始扣手心,過了好一會兒開口。
“他們好像都不是特别想要我。”
她看向陸遲衍,想要得到一個公正的回答,“我很差勁嗎?”
是難過的,被父母抛棄誰會不難過呢。
隻是沈舒年習慣性地掩飾。
陸遲衍忍住想将沈舒年抱進懷裡的想法,語氣認真又緩慢,“沈舒年,你很優秀,很勇敢。”
“父母的糾葛從來都不是你的問題,不要将自己陷進去。”
其實這種話沈舒年在心裡跟自己講了很多遍,但怎麼可能不陷進去呢。
她想要一個說法,想要一個解釋。
眼淚很快蓄起,沈舒年咬了咬牙,快速眨了眨眼睛。
“你想哭嗎?我可以轉過去。”陸遲衍語氣還蠻認真的,認真到沈舒年想揍人。
“……”
“哭什麼哭,我有什麼好哭的。”
這人有點眼力見但不多,這麼兩年光長歲數了,依舊是沒什麼情商。
但是說出來沈舒年覺得輕松了很多,對啊,關她什麼事,她才是受害者。
沈舒年揉了揉臉,用眼尾瞅了陸遲衍一眼,吸了吸鼻子。
“哦,對了,我沒有答應要和你複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