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絕對絕對沒有強迫!”
“嗯,沒強迫,誘導。”
己見進幫,宴雲川是忙完才知道的。單身私聊他就是一句“呵,臉”,他莫名其妙,問清了緣由才知道林朔野幹的好事。
“那怎麼能算誘導,我隻是預約!”林朔野一點沒有幹“好事”的自覺,振振有詞,“老沈說了,‘每個高冷的人其實内心都住着一隻悶騷怪,就需要别人推着走’!他如果真的不想進幫派怎麼可能二話不說就答應?對吧!”
“他……”
宴雲川想說:“他好像不懂表達拒絕。”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過于主觀臆斷,沒說話。
遊戲裡,己見的頭像框已經灰下去,與此同時,微信群彈出新人加入的提醒。
單身效率很快,己見入幫就要到了微信,群消息瞬息刷到99+,點開清一色的歡迎鼓掌和撒花,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宴雲川起哄。
宴雲川擡頭,看着頭頂刺眼的燈光心道太造孽。上午才說不勉強,最後還是勉強了。頭又一陣陣抽疼起來,他從抽屜裡拿出一闆布洛芬。
林朔野關切道:“哥,又失眠了麼?”
失眠談不上又,一直沒好過。
宴雲川就水吞下布洛芬說:“沒失眠。”
林朔野又問:“阿姨還在打電話煩你?”
“也沒。”轉了五萬消災。
“那——”
“阿朔,我沒事。”
這是話題中止的信号。
林朔野看着宴雲川嘴邊挂的淡然,滿腹擔憂和不平都變成眉宇間難以化開的褶皺,一瞬而過。見宴雲川點開己見微信頭像,他又咧開笑臉,湊到屏幕前說:“哥!快加好友!”
**
時和精神渙散地在沙發上坐了一個多鐘。
電視正放着《心靈捕手》的影片。好友查克在工地誠懇勸威爾别浪費天賦窩在這,要去追尋真正屬于自己的廣闊天地。字字句句飽含真摯期許。
這部影片他重溫過很多次,頭一次看不進畫面,滿腦子都在想着:自己怎麼就進了引駕行?那可是兩百多号活人的幫派……
兩百多号活人在群裡一人一句,密密麻麻地占據了整個聊天界面,回了這條漏了那條,怎麼也回複不完。時和非常崩潰,看着桌上明明滅滅的手機,生出讓它立馬壞掉的詛咒。
他從來沒有被這麼密集的@過。
自高考結束有了手機以來,他加過最多人的群就是大學的學院交流群。雖說群裡有上千号人,可是活躍的來來回回也不過一百,互相熟絡,根本@不到自己。
現在這個群正安靜地躺在折疊列表裡,連同所有的大學群一起,已經半年沒點開過了。
想到大學,時和崩潰的情緒飄到折疊的消息群裡,變得低落和迷茫。如果自己病好了就得回學校了……可他不想回去。
要不退群吧,删遊戲,不治了。
隻要治不好,自己就可以一直在家,這樣就再也不用社交了……
可怕的念頭如同窗外無盡的黑暗般,從心底蔓延。黑暗險些席卷全身,影片進入片尾,一句“I'll fake it through the day”的歌詞響起,時和驟然清醒。他在想什麼?
難道要濯清一直擔心自己嗎?
清醒過後,想到剛才冒出“背叛”濯清的念頭,時和心裡一陣發虛。回到房間,他點開微信,企圖裝作好好治療來掩蓋内心恐怖的想法。
微信一點開,冒出五十多條好友申請。“好好治療”的僞裝瞬間被打回原形。
隻聽砰一聲,時和把手機抛了出去。手機掉落在飄窗軟墊上,微微彈起,又摔下地,猶如不小心引爆的原子彈。
這又是什麼情況?
看着地面上眼花缭亂的頭像信息,時和想到鱗片掉落那天列表的私聊和謾罵,呼吸紊亂起來,猛地沖到洗手間就往臉上澆了捧水。
水溫沒調,還是熱的,熱到後背浸濕。
完了,今晚太反常,濯清肯定會發現……
他擡頭,驚恐地看向鏡子,“隻要你不犯病”幾個字好似透過眼睛落在鏡子裡。他瑟縮着往後退,又撞倒牆邊置物架,水杯瓶罐灑了一地。越來越亂。
門外忽地響起語音鈴聲。
**
單身:“川老闆,你徒弟通過你好友了嗎?”
宴雲川:“還沒。”
單身:“川兒呢?”
林朔野:“也沒呢!”
幫派群聊天室八九個頭像紮堆,林朔野一下切出來一下點進去,不可思議地轉頭問宴雲川:“哥,這才八點,己見寶貝兒這麼早就睡啦?”
宴雲川眼神瞥過:“寶貝兒,你這話問的有意思。”
林朔野開口個“哪有意”,又折了舌頭:“好像也是,你倆才剛确認關系。”
“那是剛成師徒,謝謝。”
“好吧,你倆才剛成師徒。”
見林朔野這麼聽話的糾正用詞,宴雲川驚奇看過去,就看見他翻着己見朋友圈。
正想評價一句“癡漢行為”,林朔野突然拍着扶手轉過椅子:“哥!他也是臨東省的欸!”
癡漢行為。
宴雲川眼脹,轉回屏幕說:“我們幫挺多臨東的。”
“也是。”
有人插話問:“尹川,你怎麼知道己見是臨東的?我看他微信IP隻有一個國家啊?”
林朔野頗為得意:“看朋友圈!寶貝兒第一個朋友圈就是蒼大圖書館!我去過!”
蒼大,蒼城大學。
看來那天的背影不是己見。宴雲川拿着手機本想“癡漢”,這會興緻莫名缺下來,又談不上失望,有點說不上來的情緒。好像拆了個盲盒,雖然是你喜歡的,但總比不上隐藏款。
聊天室起此彼伏響起“蒼大”、“厲害啊”、“學霸”的感歎。柚子激動說:“我也是蒼城的!我要去面基!”有兩個臨省的惋惜歎氣。
他把手機揣進兜裡,揉着脖子起身說道:“我出去看看,你們聊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