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志龍那天晚上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他都會選擇用酒精來麻痹自己,仿佛這樣,那些煩悶的思緒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這次也是一樣,盡管朋友已經囑咐過他不要再空腹喝酒了,這樣胃會受不了的,也說了會引起更大的問題,可是他仍是沒往心裡去,也許也不是這樣,但是可能是之前一個人呆的久了,他習慣了這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掉了。
想着之前和阮萌打電話的時候,電話裡聽到的陌生男人那聲親昵的稱呼,他的心裡就萬分的憤怒和生氣,同時也有很多愧疚,他覺得都是因為自己不能經常陪在阮萌的身邊,才讓她會被别人打擾,越想越煩燥,不知不覺的又喝起了酒。
暮色像一塊浸了水的舊布,沉沉地壓下來。他癱軟在沙發裡,黑色絲質襯衫此時皺得像揉碎的信紙,茶幾上擺放的一大堆酒瓶已經空了一半,琥珀色的液體在杯底晃蕩,映出天花闆上那盞未亮的吊燈。
權志龍思緒萬千,食指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杯沿,裡面的冰塊早已化盡,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着他的指尖滑落,像某種無聲的潰敗,随意打開的電視裡放着深夜購物節目,主持人亢奮的聲音在空蕩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他又仰頭灌下一大口,酒精在喉嚨裡燒出一道灼熱的痕迹,卻怎麼也暖不了胸腔裡那塊發冷的地方。
陽台的窗戶半開着,夜晚的熱風裹挾着樓下活動區大人小孩的嬉鬧聲湧進來,權志龍忽然想起阮萌送給他的那條薔薇花的絲巾,搖晃着身體走進卧室,從枕頭下拿出那條被他握緊了無數次的絲巾,輕輕聞了一下,仿佛還能聞到阮萌身上獨有的香味,忍不住緊緊的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就像是擁抱着阮萌一樣,嘴角也終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等到所有的酒瓶見底時,月光已經爬上了沙發扶手,他躲在那一小片銀輝裡,像被沖上岸的貝殼。
酒精發揮了作用,灼燒着空蕩蕩的胃部,權志龍忍不住蜷縮起身體,此時的他就像一隻被沸水燙熟的蝦,冷汗浸透了後背的絲質睡衣,胃裡仿佛有把鈍刀在緩慢地攪動,每一次痙攣都帶起一陣酸腐的酒氣湧上喉頭。
權志龍難受的用手指死死抵住上腹,卻壓不住那股灼燒般的絞痛,回頭望去,床頭櫃上原本備着的胃藥已經空了,隻剩下幾個皺巴巴的鋁箔闆,像被遺棄的盔甲,他再也擋不住酒精的侵蝕。
跌跌撞撞的跑進廁所裡,一手扶着洗手台,一手按着疼痛的胃部,他弓着身子不停的幹嘔,卻隻吐出幾口發苦的膽汁,喉嚨也火辣辣的,像是被烈酒燒穿了黏膜,時間很慢也很快,窗外天光漸亮,可疼痛卻像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漫上來,淹沒了所有清醒的念頭。
權志龍止不住的嘲諷自己,早該知道的——那些借酒澆下去的愁,終究會變成更尖銳的東西,從胃裡刺回來。
他知道這次是不行了,身體終是扛不住了,顫抖着手按着手機,本來想給太陽打的電話還是給大聲打去了,因為隻有大聲還是單身一個人,沒啥影響,頭上的冷汗不停的冒,他咬着牙忍着痛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拜托他過來送自己去常去的那家醫院,在權志龍最後的意識裡,隻隐隐聽見大聲焦急的起床聲,和快速奔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