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收容所内的一間屋棚内,小徐從不知何處推來了一塊黑闆,上面畫滿了一些常人根本看不懂的化學分子鍊,小徐仿佛一個講師一般,在黑闆前同一大群人指手畫腳地講解着。
在那個年代的東佳林國哪有那麼多的知識分子,屋棚内圍坐着的大多都是些世代經營店鋪的南區鎮民,很快就有人發出了質疑。
一位男子高舉着手問道:“小徐啊,你這講得都是些什麼東西,我們根本就看不懂啊,你和我們講這個做什麼?”
小徐故作玄虛地搖了搖手指,道:“你這别小瞧了這些圖,它們可是跟外面那些吃人的喪屍有大關系的呢!說不好哪天我配置出了什麼藥水,喝了就能不讓喪屍咬你們!”
“嚯!這麼厲害呢……”
“那你可得好好研究啊,我們這群人都是被人從喪屍嘴裡救回來的,要是有你這藥水,還用怕什麼呢!”圍坐着的人們紛紛開始興奮地讨論起來。
就像小徐自己說的那樣,他憑借着自己糊弄人的本事在收容所裡擁有了不低的威嚴,這下那群喪屍便沒有了趕走他的能力,隻要他們膽敢做出想趕走他的舉措,難民收容所的輿論便會将他們壓得喘不過氣,而他隻需要那麼一點時間,便能找到機會,将田玫和謝明柔都帶走。
謝明柔深知這一點,于是她的計劃便是想讓小徐露出一點馬腳,然後名正言順地被趕出七酒區。
她湊在二人耳邊悄聲道:“所謂計劃,其實可以稱之為釣魚。”
謝明柔是這樣想的:她手下有一家酒吧,平日裡不對外開放,她可以借舉辦活動的名義暫時開放一天,同時她會放出消息,讓七酒區的原居民都不會來這裡參加,隻有難民收容所的人可能會來湊個熱鬧。那時田玫就單獨去酒吧裡坐坐,小徐不會放過這個和她獨處的好機會,聽到消息後肯定會前去,到那時就将他想使的花招公之于衆,名正言順地以他會危害居民安全的名義将他趕走。
“好!”田玫贊同這個計劃。
“不行!”姜文羽不贊同這個計劃。
二人的話是同時說出的,二人出聲之後,都一臉驚詫地看着對方。
“來姜文羽,你先說說不行的理由是什麼?”謝明柔抱着臂道。
“讓田玫一個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我能不能跟着?”
謝明柔歎了口氣,解釋道:“我理解你擔心田玫小妹妹出事的心情,但你完全是多慮了,那家酒吧是我的,裡面的酒保也是我手下最忠實的人,況且我們兩個也不是不參與其中。”
“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讓田玫單獨去嗎,那我們又怎麼參與其中?”
見姜文羽還是猜不出她的意思,謝明柔有些無奈地看向田玫,“你應該猜出來了吧,你跟他說說?”
田玫欣然笑道:“我猜,明柔姐既在自己的房間裡都能留有後手,那在酒吧裡估計也有一個可供自己藏身的地方吧?那麼明柔姐的意思就是,你和她到時會躲在那個藏身的地方,要是我有危險,你們可以随時出手。”
謝明柔大笑着,狠狠揉着田玫的腦袋,“田玫真厲害呀,比姜文羽小朋友可是聰明多了……”
姜文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問道:“小…朋友,你叫我小朋友?”
她尴尬地咳了咳,解釋道:“我以前是個幼師,這是職業病……”
田玫,姜文羽:“噢~”但幼師這個身份和她現在的身份相差也太大了吧!
“雖說這有點釣魚執法的味道,但這是目前最有效的辦法了。”謝明柔又轉向田玫,“到時候不管小徐做出什麼事,你都要裝得委屈一點,能有多可憐就多可憐,要是鬧出大動靜了更好,我們就是要讓收容所裡的人看見。”
二人知曉了完整的計劃,齊齊點了點頭。
三人走至一條很僻靜的街道上,這裡多是一些外側噴了粉漆的居民樓,還有幾件未開張的店鋪,其中最顯眼的,便是街道盡頭一間挂着明亮粉色燈牌的酒吧,燈牌上的酒吧名字為——“弱愛”。
姜文羽在酒吧門前擡頭愣了愣,這豔粉色的燈牌屬實是給他産生了不小的沖擊,讓他不由得聯想到了一些有專門用途的酒店……隻是這酒吧的名字,很奇怪,讓人猜不透它的寓意。
見他一直盯着這酒吧的招牌,謝明柔笑道:“怎麼,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田玫也擡頭看去,歪着頭似乎也是猜不出這名字的含義。
他指着那燈牌問道:“弱愛…是什麼意思,愛情按常理來說不應該是強烈的嘛……怎麼會取這麼個名字?”
謝明柔思索道:“這個嘛,當初給它取名字的人會想些什麼呢?我倒是很喜歡這個名字,或許能反映出我的什麼心理問題?你們要是能猜出來的話,不妨告訴我,我倒是好奇。”
弱愛…怎麼想都沒法解釋出它的含義,弱小的愛?那将它倒過來理解呢?愛弱……田玫猜測道:“明柔姐,你喜歡弱小的人?”
她眨了下眼睛,眼簾低垂,微笑道:“與其說是弱小,不如說是脆弱呢……”說罷,她似乎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帶着二人走進了這家酒吧。
酒吧裡面無窗,光線昏暗,裝修得不算華貴也不算簡陋,酒紅色的黑線交織的牆壁和棕紅色的地闆,近于金褐色的天花闆上垂下來許多閃亮的水晶挂燈,照得整間酒吧都充斥着微弱的金色燈光,與店面外的裝修風格可謂說是截然不同。
整間酒吧裡都沒有客人,隻有吧台後的一位長相英俊的酒保小哥在擦着玻璃杯,他幹活時不發出一點聲音,存在感又是極低,整個人就像是酒吧裡自然存在的一個裝飾品一般安靜,如果不是謝明柔一進門便和他打了招呼的話,田玫和姜文羽或許根本沒法發現他的存在。
謝明柔沒有停止腳步,而是帶着二人進入了吧台旁的一扇暗門。
一進到這個房間,姜文羽便被滿屋的豔粉色給驚吓到了,這間屋子不大,除了一張撐了粉帳的看起來十分柔軟的大床,和一個不知道因為塞滿了什麼東西而被撐開櫃門的床頭櫃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家具了。
這就更像那種屋子了……
姜文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意無意地擋住了田玫的視線,因為他隐隐看見了一根調皮的墜在床邊的黑色捆帶……
這可絕不能叫田玫看見了。
謝明柔順着姜文羽的視線瞟過去了一眼,立刻明白他看見了什麼,尴尬地咳了幾聲,解釋道:“這不過是我的一點小興趣,你就當沒看見。”
姜文羽用充滿惡趣味的眼神看了幾眼謝明柔,真沒想到這七酒區的老大竟然有這種癖好呀,果然人是複雜的生物,哪怕在變異成喪屍之後也仍然能保持“初心”不變。
田玫雖然好像隐隐猜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她眼前最要緊的是接下來的計劃,她揪着裙邊,手心出了不少冷汗。
謝明柔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感受到一片冰涼,便溫柔地笑道:“緊張吧,這确實是讓人有點緊張,不過田玫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喪屍了,想來解決一個自大的人類對你來說不是個問題。”
她雖然對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感到有些奇怪,但她不久前才脫離了小孩子的身份,周邊人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是持續多年的事情,便沒過多計較,這種鼓勵反倒對她來說十分有用,勉強地扯出了一個笑容道:“是有點緊張,不過我會努力完成的!”
“消息我已經放出去了,全七酒區的人都會知道你來了這家酒吧,等你一出去,我就讓酒保開門放客人進來,小徐估計沒多久也會來。”謝明柔道。
姜文羽望向她,眼神中帶着擔憂和鼓勵,道:“我會在這裡等待時機,絕不會讓他碰你一根寒毛!”
“我好歹也是一位喪屍,你别怕我會受委屈,哪有我受委屈的份呀?等着看吧,我們一起把小徐趕出七酒區。”說罷,田玫自信地笑了笑,打開暗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