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走廊一側的牆壁被拆開了,露出一個占地面積不大,卻足夠寬闊的小院子,院中一側種滿了竹子和花草,另一側則是一片空空的泥土地。二人感到眼前一亮,沒想到旅館其中竟有一處露天的院落屋舍,雖然這屋舍的四周仍舊圍繞着走廊,但卻是一個清爽透氣,使人心情愉悅的好地方。
那位男人指了指那屋院,“聽說你們是從東區來的,那邊都是這樣的房子吧?你們應該可以習慣。”
田玫一眼便喜歡上了那屋子前擁有着肥沃土壤的院子,連連道謝。
喪屍女人倒是對田玫很友好,笑道:“不用謝我們,這些都是明柔姐準備的,要謝就謝她吧!”說罷,她拉着男喪屍的手,折返了回去。
“姜文羽!你看,那裡正好可以種上玫瑰花,養幾隻雞也不錯……”田玫眼裡閃着興奮的光,正指着那院子叫道,卻注意到了他奇怪的表情。
他看到了新的住處,似乎是有些安心,但又好像在擔憂着些什麼,表情複雜至極。
她頓時沒了聲音,拉住他便往屋裡走去。
那屋裡的家具設施也是十分齊全,一看就是有在用心準備的,她拉着姜文羽一同坐到木圓桌邊,望着四周笑道:“你看這房子這麼舒服好看,一看就是明柔姐特意布置的,她是個好心的人。”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道:“你怎麼也開始叫她明柔姐了?”
“那個姐姐名為謝明柔,我叫她明柔姐不是順嘴的事嘛?明柔姐她很喜歡我,還問我願不願意留在這裡,她絕對是個好人!”
姜文羽伏倒在桌子上,痛苦地捂住腦袋,聲音沙啞,“你這是被她騙了,七酒區的人詭計多端,甜言蜜語什麼的更是張口就來!你是沒接觸過,不知道他們幹的事有多麼惡心…我之前上警校的時候,接觸過七酒區的案子,那些女孩男孩們被折騰得……簡直是慘不忍睹!”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補充上了一句,“而且,特别是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在七酒區最危險了。”
“你似乎是不相信我有保護好自己的能力。”田玫臉上的笑淡了下去,悶悶地說道:“在你還昏迷着的時候,我早就醒了,和他們聊了許多。謝明柔說了,她是新上任的,解放了七酒區就是不願再幹以前的事,你怎麼就不肯相信人家呢?她的眼神純淨,人也溫柔,手下的人都很尊敬她,這些都是我看見的,而我相信我看見的事實。”
“可是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姜文羽說完這句話後,兩人便沒再說話。
許久,他起身,一人離開,什麼話都沒給田玫留。
他要去找謝明柔對峙。
姜文羽憑着印象找回到謝明柔的房間,立在門前還未敲,便聽屋中人說道:“進來吧,虧你能找到這裡來,記性還挺好。”
他這時才看見,謝明柔的房門留了一條縫,似乎是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找她,便推門而入。
并沒有見到謝明柔的影子,想來她又是躲在了屏風後面,姜文羽放重腳步聲發出了點聲響,然後徑直往屏風後走去。
隻見謝明柔惬意地坐在桌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則舉着裝了半滿紅酒的高腳杯,時不時地小抿幾口。
他站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緊盯着她,眼神凝重,見她隻是品着紅酒,一眼都不想多分給他的樣子,姜文羽便直戳了當了。
“要怎樣才能放田玫和我離開七酒區,你開個條件。”
她輕笑了幾聲,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我明明是出于好心的,看你們兩個都是喪屍,是我們的同類,才想着收留你們,怎麼反而想着逃出去呢?”
他憤然地用手在空中揮了一道,大聲道:“我們什麼時候說過需要你們收留了?!你當我們沒有生存的能力?!我們根本不需要你們假惺惺的保護!”
謝明柔冷哼一聲,直直地盯向他,眼神淩厲似一把利劍,“看你身上穿的衣服,你是東區的警衛吧?堂堂一個警衛竟然變異成了一個喪屍,還擅離職守逃出了東區……不過你既然是一個警衛,就該知道現在外面的世界有多麼危險,像我們這種喪屍不像喪屍,人不像人的東西就是兩邊不讨好。若我們不團結在一塊,早死了幾遍都不知道了,你竟然還覺得你有獨自生存的能力?”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正中姜文羽下懷,他咬了咬牙,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隻好恨恨地盯着對方。
謝明柔歎了一口氣,語氣不似先前一般嚴厲,反而多出了幾分溫柔耐心的意味,“那個小姑娘叫田玫是吧?你們的關系不錯,你想找罪受,也别帶上人家。”
“我自然是不會做出害她的事情。”
“這可不好說,你這個人還年輕,有很多事情你自己也還看不懂,不好去誤導人家。不如你和田玫就先在這裡待上一陣,明天我會叫人帶你們去參觀一下七酒區,到那時再說你想不想走吧。”
說罷,她朝他揮了揮手,躺進旁邊一張蓋了紅帳的木床裡,沒了聲響,這意思是說,姜文羽可以走了。
他本是抱着對峙的想法來到這裡的,沒想到反而被對方說教了一通,自己也竟有了留在這裡的一瞬念頭。她的語氣實在太令人信服了,姜文羽不禁覺得她是個當教師的好苗子。
不過既然人家說了明天會有人帶他們去逛逛,不如就暫時留個一天,也好探探這裡的實際情況,為逃跑做好路線上的準備。
等到姜文羽回到他和田玫臨時的家時,田玫似乎是已經睡下了,他今天和她算是吵了一架,兩人有了意見上的分歧,便暫時有些不敢再同她見面。
等到田玫在新床上躺了許久,幾乎要被身下的柔軟和身上的溫暖哄得進入夢鄉之時,姜文羽似乎是回來了。她一瞬間便清醒了過來,卻仍舊側躺在床上,沒有去同他說個晚安的念頭。兩人今天吵了一架,這是田玫第一次和人吵架,而且還是跟姜文羽,她暫時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便隻好又閉上了眼,打算讓睡眠淡化這一切。
兩人各自待在各自的新卧室裡,這舒适而陌生的環境不禁讓他們對明天将要發生的事情感到有些迷茫。姜文羽覺得或許田玫的想法是對的,便害怕自己的無能會讓田玫處在險境之中,田玫則認為姜文羽的心思缜密,自己沒見過什麼世面,便擔心自己的少見會拖姜文羽一起入深淵。
可害怕和擔憂總歸是暫時的,二人幾乎在同一時刻進入夢鄉,天将亮之時,他們便會迎來自己嶄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