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的旁邊是一片種了藍莓樹的果園,他們昨日沒有對此地進行清理,這裡的藍莓樹都長得與人一般高,地上也長滿了雜草,難以預測是否會有喪屍躲在其中。
另外一位新來的年輕些的警衛甩開擋在臉前的樹枝,抱怨道:“哪來的長得這麼高的藍莓樹,真礙事!”
胡茬男人倒是饒有興趣地摘下一顆熟透了的藍莓,放進嘴裡,豎了個大拇指,“美味!”
蔣聞峰看着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女警衛走在最前面,轉身示意衆人噤聲,之前那個年輕的警衛沒理她,心高氣傲地走到了她前面,大聲道:“怕什麼!我剛才瞟過一遍了!不會有喪屍!”說着便一把将面前的樹枝踹開,轉過身一臉得意地看着她。
半張喪屍的臉赫然出現在他身後。
女警衛大驚失色,瞬間後退了幾步,大喊道:“有埋伏!各位注意!”她舉着槍想射擊,可礙于面前的年輕警衛擋在了中間,她摁着扳機遲遲無法按下。
年輕警衛本還背對着喪屍向他們幾個張揚地揮着槍,看見衆人的動作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轉身看去,但為時已晚。
那張隻剩半邊臉的喪屍猛地撲在他身上,隻取咽喉處,頓時鮮血四濺。
一股濃郁血腥味撲面而來,蔣聞峰胃中又開始翻江倒海。
胡茬男人低聲罵了一句,“他媽的你怎麼活過昨天的!”他邊罵邊瞄準了它,剛想扣下扳機,卻聽身旁一聲槍響,喪屍被完美解決。
是蔣聞峰強忍着惡心感,舉槍爆了喪屍的頭,這一槍打得很準,直直穿過了他的腦袋,甚至連一點年輕警衛的皮都沒蹭到。
離他最近的女警衛忙蹲下身查看他的傷勢,見血流不止,便摸出一塊紗布摁着傷口。他被咬了,按理說會被感染變異,她也并不是不知道這一點,隻是想着或許還有救呢,能救一個是一個。
可他變異的速度很快。
年輕警衛的雙眼翻白,身體不斷抽搐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女警衛手中的紗布已經被完全染紅,止不住血,便趕緊又換了一塊。
就在她掏紗布的空隙内,年輕警衛的抽搐戛然而止,轉而突起抱住了她,壓在了地上。
“小心!”衆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上前幾步想要掀開他。
女警衛的反應極快,一腳将他踹開之後迅速爬起,隻是這一腳給另外一位警衛帶來了麻煩。
年輕警衛喪屍眼見着打不過女警衛,便把目标轉向了另一位新來的警衛,轉頭咬上了他的脖子。
其餘三人立刻朝二人開槍,很遺憾的是,似乎是因為心理上的原因,三人開了這麼多槍,沒有一槍是打中喪屍的要害的。
于是喪屍的數量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三人緊盯着朝他們步步緊逼的兩隻喪屍,舉着槍緩緩後退。
蔣聞峰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兩件純黑的質樸的制服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漸漸使他眩暈起來,面前的警衛喪屍從兩個變成了十個,變成了幾十個,一晃眼又成了幾百個。他揉揉眼睛,仍舊是兩隻警衛喪屍,隻不過他們的臉都變成了姜文羽的樣子。
兩位姜文羽大張着嘴,渾濁的帶血的唾沫從其中滴了下來,他們的眼睛是灰白色的,不管蔣聞峰身處何處,這兩對眼睛都好像在盯着他看。
“喂!你幹嘛呢?!武器可不能丢啊!”胡茬男人眼見着蔣聞峰晃了幾步,手中的槍還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忙問道。
女警衛轉頭看見了他那迷離的眼神,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低聲喊道:“他這是要暈了!他不行了!”
說罷,蔣聞峰直直向後倒去。
女警衛盯着面前的兩位同事,咬牙開了兩槍,同胡茬男人一起趕到了蔣聞峰身邊。
“快點!他的腦袋砸着了,得請求支援……”
“喂?我們在往西走的一個藍莓園裡,有兩位同事犧牲了,還有一位暈倒了……”
蔣聞峰眯着眼,恍惚之中,他隐隐聽到了二人的呼喊,也看見了那位女警衛正在打着電話。
“快!裝甲車來了,我們走……”
“頂多再能載一個人……”
“算了,讓他走就行,我們再堅持堅持……”
他的眼睛一閉一睜,便轉而看見了裝甲車的車頂,再然後,就是自己房間的天花闆了。
“你醒了?”
蔣聞峰扭頭看去,是左将軍的臉。
他沒想到尊貴如左将軍會屈尊坐在他的床邊,便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向她問了好。
“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嗎?”她問道。
蔣聞峰回憶着暈倒前發生的事情,隐隐約約能記起一些,卻連不成片段,“能記着一些,但大概什麼情況不太了解,隻記得隊伍裡有人變異了……”
左将軍可惜般地歎了一口氣,“你的同伴裡犧牲了兩個,另外兩個見你暈倒之後便請求了支援。不過聽說當時的車上隻能再帶一個,他們兩個便還沒回來。”
他聽聞此言,腦中忽然出現了幾個片段。
女警衛将槍背在身後,扒着裝甲車的車窗問道:“真的載不下人了嗎?我們人力不夠了,不能再繼續。”
她似乎是得到了不好的回答,轉頭看向胡茬男人。
他坐在街邊點了一支煙,看似随意地回答道:“那就把這個小夥子帶走,一個人總塞得下吧?”
她點了點頭。
二人将蔣聞峰扛上了車,在車門關閉前的最後時刻,他看見的隻有他們兩個的臉。
左将軍打斷了他的回憶,說道:“初步判斷你是勞累過度造成的暈倒,腦袋上又砸着東西受傷了,看你這樣,應該是堅持不了任務了。”
蔣聞峰擡頭看向她,“那然後呢?”
“然後?”她冷笑一聲,“然後回家咯,不然還能幹嘛?私兵軍隊是不會白養着你的,沒能力了就滾蛋回家咯!”說罷,她一甩衣擺,走出了房間。
沒能力了就滾蛋回家!
當初隻憑一通電話,就将他們這麼多人簡簡單單地叫了過來,現在也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将蔣聞峰趕到了遣送回家的車上。
他身上的衣物都還沾着血污,來不及更換,車上的也大多是些傷兵,都沒有了作戰能力,幾個小時之後,蔣聞峰順利地回到了東區。
“聞峰?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我聽說那邊的事情還沒結束呢。”
他剛下車,便聽見身旁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猛地擡頭一看,蔣文美竟和他在同一時間回到了東區。
她的身上也滿是灰塵,像是勞累了許久。
“姐……”蔣聞峰輕輕喚了一聲,幾步走上前緊緊抱住了她。
她能感覺到蔣聞峰心裡憋了很多話要說,便拍着他的背輕聲道:“先回家,有什麼話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