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青樓那種地界,你有什麼風聲回來告訴我就行。”沈鶴直接拒絕,倒是在秦元新意料之外。
畢竟,沈鶴這個人平日裡有多潔身自好,他是知道的,可一旦涉及到西沙等事,沈鶴從不推拒。
怎麼今日就……
“你不去也罷。”秦元新将折扇收進袖子:“秦元青呢?我讓他陪我去。”
“滾,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沈鶴一腳将秦元新踹出門外,像一隻被人踩到尾巴的獅子。他火冒三丈,“澎”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唉,今天真是怪咯。”秦元新被沈鶴攆了出來,他聳聳肩,接着去江月樓尋歡作樂。
時間轉瞬就到了一年一度的秋日圍獵。
“各位愛卿,此次秋日圍獵本該早早舉辦,因朕身體不适,故才延誤至今。”皇帝換上一身便裝宣告,而此刻已是晚秋,大地和動物即将陷入沉睡,天空灰蒙蒙,帶着沉重的霜氣。
曾經翠綠欲滴的草浪,在此刻也被秋霜染成了一片枯黃,它們毫無生氣地倒伏着,就連平日喜歡在草叢打滾的野豬,也開始變得不知所蹤了起來。
金風送爽,獵鼓齊鳴。
皇家專屬的圍場中,禦林軍如長城般整齊排列。
遠處的王公貴族們個個身着錦衣華服,他們蠢蠢欲動地抖着缰繩,身旁的獵犬也早已蓄勢待發。
蘇酥混在他們其中,雖不會馬,倒也顯得專業極了。
“元青,咱們共騎一匹馬同行可好?”慕晚晴因是護國公之女,可以參與這場秋獵,她被皇後安排在蘇酥身邊,語氣甜美。
蘇酥歪着腦袋看去,頓覺眼前一亮。隻見慕晚晴今日的打扮與平日大相徑庭,她穿着一襲女士勁裝,雖不似往常般仙氣,卻平添了幾分野性。
勁裝顔色依舊是她喜歡的純白,隻是腰間的鴿血紅刻花皮帶十分醒目,将小蠻腰束起。略顯張揚的同時,刻花镂空處,還透露着牛皮米棕灰的底色。
手握鹿皮所制的白色馬鞭,她向蘇酥發起邀約。
“好啊。”蘇酥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馬,心裡歡呼雀躍。
本來她還擔心一會兒跑起來會露餡呢,結果慕晚晴就給了她這麼大的一個台階。搞得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謝慕晚晴好了。
“我拉你。”慕晚晴将蘇酥拉上馬。
遠處的沈鶴冷冷看着這一幕,待到一聲尖銳而悠長的哨響劃破長空,一道矯健的身影立刻如迅雷般疾沖而出。
他依舊如往常般穿着那身黑色勁裝,幾乎是快出了殘影。
“啪、啪。”鞭子揮舞,急速的策馬揚鞭中,衣擺也被卷起的狂風吹得獵獵作響,宛如黑色火焰在空中燃燒。
他一馬當先,将衆人遠遠甩在身後,待衆人反應過來,面前卻隻剩了他馬蹄揚起的塵土。
刹那間,萬馬齊喑的寂靜被打破,回過神的衆人紛紛追趕。他們腰背挺直,将手中的鞭子輪圓,重重地打在馬兒身上。
霎時,獵場上萬馬嘶鳴,它們奔騰,紛紛追逐起那前方的殘陽,而蘇酥則是這衆人中最慢的一個,她與慕晚晴慢悠悠地出發,伸手扇了扇面前揚起的塵土。
“很嗆嗎?”慕晚晴單手拽着缰繩,從懷裡掏出她特地帶得面紗。
“元青,咱倆一人一個。”她素白的手在身下這匹黑馬的對照下,顯得格外白淨白紗在她手裡仿佛都遜色不少。
“謝謝。”蘇酥接過面紗帶到自己臉上,完全沒注意慕晚晴唇角勾起得一抹淺笑。
“阿嚏。”蘇酥感覺自己鼻子好像犯了鼻炎似的癢,哪怕帶上面紗也是徒勞。
“元青,你感冒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回去看太醫啊?”慕晚晴扭頭,秋水一般潤瑩瑩的眼裡飽含憂心。
“沒事,就是聞灰塵聞的,過一陣就好了。”蘇酥搖了搖頭,瞥見林中一隻正在食草的梅花鹿。
“你看。”她向慕晚晴指了指。
慕晚晴心領神會,從馬身攜帶的箭筒上抽箭:“元青,你往後些,小心我胳膊别打着你。”
她右臂挽弓,弓弦緊繃,左臂前伸,穩握箭杆,那素日彈琴繡花的指尖在今日白皙卻有力。那張拉滿的長弓,恰似一彎冷月,蓄勢待發。
突然,被瞄準得那隻鹿蹦跶着跑遠了。
“駕!”慕晚晴帶着蘇酥跟上,窮追不舍。待到兩人到地方才發現,原來這梅花鹿竟是一頭帶崽的母鹿。
這下,不用蘇酥說,慕晚晴就收回了弓箭。兩人齊齊下馬,緩緩靠近這溫馴的草食動物。
“元青,你看這小鹿多乖啊,好像還沒斷奶似的,眼睛都沒睜開。”慕晚晴母性光輝大爆發,她看着小鹿滿目柔情,仿佛方才準備獵殺母鹿的不是她。
“确實好小,冬天快來了,到時候它們大概會被凍死吧。”蘇酥殘酷地講着現實,伸手摸了摸母鹿的鹿頭。
“呦~”母鹿感受到兩人沒有惡意,便将頭溫順地頂到蘇酥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