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麻到失去知覺的地步了?
宋栖衡睜大了眼,驚奇自己進入科研所之前的心理防線訓練都丢到哪個極了。
小小幻境而已,自己的心理防線弱到什麼地步了?
宋栖衡端着極其不好的臉色沖江浮安狂打手勢,擡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表示問江浮安恢複視力的事情,垂手錘了錘自己的腿,随即在胸前交疊比了個大大得叉,意思是他腿不能動,他走不了。
動作是生怕江浮安看不懂的誇張形象。
江浮安像瞧神經病般瞧着宋栖衡,一本正經的問:“你是在跳舞嗎?”
“......”宋栖衡專挑聲音屏蔽的唯一好處猖狂道:“我跳你大爺。”
别的不說,江浮安一向都除自己之外人的銳評非常敏感,就這句話,江浮安5.3的實力光是看口型就能看出來。
江浮安毫不客氣:“跳你大爺。”
宋栖衡:“......不是有聲音屏蔽嗎?”
江浮安心領神會,即使聽不見也能精準辨别宋栖衡想說什麼,于是他直接說:“别意外,聽不見,但看得出來。”
“......”
熟悉的語言博弈讓宋栖衡腦中時刻緊繃的弦松了松,這樣的江浮安才是宋栖衡認識的,他有冷靜理性也有生動溫柔,完全不是先前環境中讓宋栖衡陌生恐懼的極端偏激。
“遊戲還沒結束呢,期待我們的下一次再見。”
離奇的,幻境中的那句話又一次回響在宋栖衡耳邊,餘生經久不息,像是警告,像是魔咒,更像還沒有爬出的深淵。
“宋栖衡?宋栖衡你怎麼老是心不在焉的,出什麼事了嗎?”房内江浮安的聲音疊在回聲上,竟有幾瞬分不清到底是幻境江浮安還是眼下他在說的這句話。
宋栖衡晃了晃腦袋想甩走這些聲音,甩走時不時傳來的刺痛,但根本無濟于事,似乎還有一刹那,宋栖衡的眼前倏地變成門内最初始的虛空,沒有江浮安,沒有樓梯口,也沒有參對正确答案才會出現的窗戶和樓梯,而這一幕也不過維持了短短幾秒而已。
這是怎麼了......
宋栖衡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卻越眨越覺得幹澀。
就在這時,整個房間驟然亮起血紅色的光,陰風乍起,宋栖衡眉心一跳,下一秒,一隻慘白到不像活人的手突然從門框邊緣探出,陡然逼向宋栖衡的臉,那隻手的無名指上還帶着裝飾品,飾品上的鑽石折射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光,忽閃忽暗,像是嵌着嗜血怪獸的眼球,而怪物正在獰笑着盯着屬于他的獵物。
對戒......
宋栖衡這個人,遇到驚悚的小事可能會怕得要死,但遇到真正恐怖的大事反而會生動體現設計師的沉着,甚至還會莫名生出刺激的快感。
宋栖衡勾唇一腳,眉尾揚起,目光淩冽銳利掃去,一秒就認了出來。
無名指上的飾品是當初和江浮安綁定系統後的那隻對戒!
“江浮安,你要幹什麼?”
一語既出,毫無血色的手肉眼可見的顫了下,堪堪停住了,停在距離宋栖衡雙眼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差點就要全貼他臉上。
宋栖衡想後退但沒法動,隻能繃着身子往後仰,直到看到手腕上那道不深不淺,輕微鼓起的傷疤。
如宋栖衡所見,蒼白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像是調戲一般點了點他的鼻尖,伴着聲輕笑,江浮安從詭異的燈光中走出,眉眼溫柔。
他沒有走出門,而是停在了門口,站在宋栖衡的面前,擡眸對上頭頂的那道目光:“我之前聽媽說,小孩子走神了,就得找機會吓吓他,吓吓魂就回來了,但沒想到你還挺經吓。”
宋栖衡聽見了江浮安的聲音,隻不過那道聲音很小,他凝神認真聽完,微不可查的露出笑意:“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當密室NPC的天賦。”
宋栖衡沒皮沒臉的調侃:“但你下次别用你那左手去吓老熟人,一個戒指一道傷疤,太好辨認了。”
“嗯,你說得對,是我的疏忽。”江浮安挑起眼尾,眼神頗為贊可,他笑得明媚又得意,像是宋栖衡踩進了他親手挖的坑中,半晌慢條斯理的補充道:“其實早就該想到的......”
“你又說什麼?”
“沒什麼。”
宋栖衡對江浮安的話半聽半聽不清,心中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還無處尋起,就見江浮安側身走出房門,腳步聲回蕩在房間中,無比清晰。
江浮安歎了口氣:“我們就先走系統給的路吧。”
“什麼意思?”宋栖衡摸不着頭腦。
“我出了房門,門内所有尋找過的痕迹包括找到的線索全部清空,在這之前本來是想讓你進門看看線索,沒想到你竟然動不了,但放心,我還記得過程,大不了再做一遍。”江浮安安撫地拍拍宋栖衡的肩,淡淡擡眸解釋道,“還有一件事,你剛才一直在走神,怎麼喊都喊不回來的時候,系統出現了。”
“系統?”宋栖衡蹙了蹙眉對于江浮安的目光示意他說下去。
“對。”江浮安不置可否:“系統說我們已經觸碰到試煉一中的關鍵步驟,為了以示勉勵,系統給我們一個小時返回現世的時間,允許我們看看那個世界的狀況,一個小時後通道關閉,我們将沒有第二次在試煉中回去的機會。”
宋栖衡眯了眯眼睛:“以本身回去?”
“不,以意識靈魂體回去,現世中的人們看不見我們,而我們時間有限,頂多在那裡待四十分鐘,并且不能觸碰現世或是試圖改變。”
宋栖衡深深望了眼江浮安,轉而目光投向打開的房門,順便抽出别在後腰的手槍把玩着。
先前的環境讓他親眼目睹了江夫人跳樓,那道殘酷的背影始終印在宋栖衡的腦中,讓他到現在都平靜不下來,索性正好利用這次機會回到現世看看現實與幻境的差距有多大。
這樣倒算是解夢了。
宋栖衡想。
于是他輕輕抛起手槍又在落下的瞬間接住,一錘定音:“行,聽你的。”
江浮安垂眸淡淡一笑,他在宋栖衡的面前閉上眼睛,那無名指上的戒指緩緩升起,飄在半空,随着江浮安攤開又合攏的手,戒指便被牢牢的攥在手心。
江浮安雙手十指交握,而戒指安穩的落在掌心空隙中,像是祈願的模樣。
房間裡吊燈冷白的光打在江浮安的側臉,清冷卻又柔和,宋栖衡在一邊靜靜的望着,突然就不想回到現世面對那個世界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系統太美好,現實總是太殘酷。
大概是察覺到了身邊人毫不掩飾的目光,江浮安睜開眼睛瞥向宋栖衡,就一瞥又匆匆垂眸,而此時,手心中的戒指正散發着金色的電流。
滋滋的電光印在江浮安的瞳孔中,平添莫名的邪魅。他挑了挑眉,用拇指将手中的戒指抵在指尖。
江浮安側過身正對着宋栖衡,在他的注視下揚起唇角,下一刻,“叮”的一聲,指尖的戒指像是被抛起的硬币飛向半空。
刹那間,電流倏地迸發出比先前強大數十倍的光,噼裡啪啦的充斥了整個房間。
視線陡然間陷入黑暗......
三秒之後,眼前的光景已經完全變了樣。
他們站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面前是一張鋪着灰色床單的床,窗邊擺着素白色的桌椅,各種科研方案,醫學資料詳解占滿了懸挂在桌椅上方的書架,看樣子好像是間卧室。
宋栖衡的目光圍繞着卧室環視一圈,這裡所有的生活用品全是以黑白灰為主色調的物件,床鋪書桌整整齊齊,一塵不染,隻有床頭櫃上擺放着零星幾隻小巧可愛的樂高有别的色調。
宋栖衡眸光定格在那幾隻被保護很好得可愛小狗和撒嬌小貓的樂高上,眼睛輕輕眨了眨。
怎麼感覺有些眼熟......
宋栖衡拼過太多太多的樂高,一時半會兒根本想不起來這是猴年馬月見到過的。
不過,僅僅就這點有人味的東西,相對于宋栖衡卧室中到處亂飛的棉花娃娃和花裡胡哨好幾個櫃子的樂高手辦,這間卧室顯得實在單調無趣,似乎都沒有溫度和人居住過的氣息。
宋栖衡感覺如果這間房子的主人走了,那對于這間卧室來說,可能不會有一星半點兒的變化。
“所以,我們現在是在現世?”宋栖衡揚了揚頭:“你知道這是哪嗎?”
江浮安幅度不大的點了點頭:“這是我的卧室,歡迎。”
宋栖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