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路途中,老範頭看看越往上的日頭,即便春風吹着不冷不熱,涼快的很,也讓兒子折下路邊一小截枝頭下來。
樹枝上的楊樹葉子每一片長的已有巴掌大小,綠油油的密集,完全能當把小蒲扇。
兄弟兩個輪流給拿着檔二狗頭上,沒讓曬着這個小腦袋。
筐子裡的小娃,并不老實的呆着,大人背着走路,頭上給舉着遮着,一會看看左邊一會看看右邊,頭搖的歡騰。
範大郎看爹也不說啥,也就沒張口。
一路上三人輪流背着,娃說自己想下來走,直接拒絕。
這是兩個村的人時日久了,踏出來的小徑,西邊鄰村真正的路是村口往北,再往東從大河村路過,去往縣城。
但是大路那可費事了,辦個事村民都走這捷徑。
但也是因為走出來的,很不平乎,怕娃再摔着,那可不中哩。
于是除了下來尿尿,範二狗就這麼被一路背回家。
到家後,老李氏就在院子裡忙活着,一看人迎上去,首先就是把筐子裡的娃抱出來。
粗糙的大手摸摸額頭摸摸後背,心放下了。
全須全尾的,也沒着涼流汗,對着老頭子給一個滿意的眼神。
接着也沒管倆兒子,那麼大人了也不用管,抱着孫孫給洗洗小臉就往屋裡走。
“乖孫,餓了吧,我的乖乖,先喝點水,我去給你盛飯。”
日頭正中,大中午的吃啥飯,範二狗機械的喝着水,腦子還沒跟上奶奶的思路。
半碗水下肚,先是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再是眼前放在桌子上的碗筷。
大海碗的疙瘩湯,盤子裡的是蒸菜。
來到這裡,疙瘩湯是能吃,喜歡談不上,但蒸菜是真很喜歡吃。
好幾種青菜和鮮嫩的樹葉洗幹淨、蒸熟,再加上鹽巴、蒜汁、香醋、小磨芝麻油調汁,本身獨特的清爽入口,俘獲味蕾。
在奶奶的催促聲中,大口吃起來。
疙瘩湯喝着沒想象的燙,轉着碗邊喝就更舒适。
一炷香後,蒸菜吃的幹幹淨淨,旮沓湯還剩個小半。
範二狗對奶奶說想吐,老李氏點頭說喝不下就不喝,收走了碗筷去竈房。
看着奶奶走出去,心裡覺的這沒發揮好,想來想去,早上吃了雞蛋,路上也沒走路消化的緣故。
竈房内,老李氏把剩的喝完,用飯帚直接就把碗筷和鐵鍋刷出來。
這面糊要幹了,可就不好刷了,還得泡,早刷出來早利索。
把鍋台邊也弄幹淨,抹抹嘴洗洗手去看二孫子。
一進屋就見那麼個小人闆正的坐在那,離開啥樣回來啥樣,上手就摟抱懷中給揉着小肚子。
揉了一會兒,吃飽飯碳水足的範二娃就開始打哈欠,頭開始一點點的。
老李氏沒喚他,抱了起來去裡屋放床上去,拿起蒲扇給輕輕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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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沒蒼蠅蚊子,午覺睡的實在惬意。
所以被輕聲喊起來的時候,範二娃迷瞪着,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都。
老李氏給穿上個薄短卦系上,穿上鞋,“二娃,你爹娘他們回來了,兩個弟弟給你逮了好玩意,去看看吧。”
聽到這話,正揉着眼睛的範二狗立刻精神了,快步就跑了出去。
老李氏跟後面慢點慢點,緊跟着。
恰巧三狗四狗也剛進屋,這一遇上,他們倆就炫耀手上的小黑罐子。
但範二狗卻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兩人手上密集的紅點痘痘。
他捏起倆人的手吹吹,“這是怎麼了?”
三狗四狗不好意思,他們可是男子漢,“沒事,二哥,過幾天就好了,捉毛毛蟲就這樣。”
有袖子護着胳膊,手這個不當事。
把手背身後,兩人讓看罐子裡的蛐蛐。
迎着這樣的眼神,範二狗不願服了好意,看到裡面長長觸角的小黑蟲。
長長的觸角,黑黑的身子,纖細的幾條腿,瞧着就厲害。
叫聲響亮,這就是蛐蛐啊,他上輩子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