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添一連躺了幾天,期間林湘詢問是否需要幫忙看看他的傷勢,被邵添拒絕了,霍欽欽覺得他肯定落下了腰傷,對方卻說自己很快就會痊愈,讓她不必擔心。
周岩沉寂的對講機終于有了回複。總部讓他們堅持住,很快會派兵力來救助他們,這一振奮的消息給所有人帶來了希望。
一個月來,日子過得十分平靜,人在順遂的環境下,會遺忘過去經曆過的痛苦,忽視潛在的危機,忘記大多災難都是猝不及防的。
末世的冬天比正常的世界更為嚴寒,十二月,溫度已經到達零下。
小南在外面東奔西跑着,小孩子好動總是待不住,臉凍得通紅也不願回到帳篷裡。
小年在後面跟着他。
她從來沒跟哥哥一起玩耍過,過去小南身邊有許多陪玩的同伴,自然不會想要帶上她這樣一個腦子不正常的妹妹。
如今失去父母的庇佑,小南被營地裡其他同齡人和稍大一些的孩子排擠,願意跟他一起玩的也就隻有他這個不太正常的妹妹了。
“王語年,我們來玩捉迷藏吧。”他說:“數到二十下,我躲,你來找我,要是沒有找到,就一直找。”
一陣寒風刮臉吹過,小年哆嗦了下,天冷,她其實想回去暖和的地方,但她怕說出來心裡的想法哥哥會不高興,還是愣愣地點了頭。
“一、二、三、四……十九、二十。”小年兩隻手蒙住眼睛,她認真地數到二十下,才睜開眼。
走在風中尋找,捉迷藏的遊戲她從來沒有玩過,不知道自己究竟擅不擅長。
不過很快她就找到了哥哥,因為對方沒有躲,就站在毫無遮擋的空地上,眼睛追随着一隻翩翩飛舞的紅色蝴蝶。
十二月的天,竟然能看到蝴蝶!
将漂亮的東西據為己有是小孩的天性,小南目不轉睛,看着蝴蝶扇動的翅膀,伸手想去捉。
小年也看得出了神,那蝴蝶比她以往看過的任何一隻蝴蝶都要鮮豔漂亮。
終于蝴蝶扇幾下翅,停落在男孩攤開的手掌上,小南随即笑起來,合掌将生靈捏在手裡,向不遠處正看着他的小年炫耀,
“蝴蝶,我抓到了!”
忽然他手指猛地顫抖了下,張開手,掌心沾滿殷紅的鮮血,看到重獲新生的蝴蝶再次展翅飛起來,小年才明白,那蝴蝶原來是藍色的。
……
霍欽欽出來透氣的時候,看見遠處詭異的場景,
小年歪着頭,脖子被小男孩咬住,大量鮮血從撕咬處淌下,
原本白皙的頸項被撕咬得面目全非,小女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也看見了霍欽欽,卻沒有呼救,雙眸空洞,若死亡一般。
看着這幕,霍欽欽頭皮瞬間麻了,她過去撿起牆側的一根棍子,用力擊中小南的頭部,連續幾下,他才終于松開了女孩,
但她已經失去意志了。
“小年!”霍欽欽接住人如紙屑般倒下去的身體。
她伸出食指去觸女孩的鼻息,沒有一絲氣流湧動。
霍欽欽一時不知所措,兩秒後,懷裡沒了聲息的小年卻突然睜開眼,女孩皮膚慘白,眼睛已經變成血紅色,纖瘦的四肢抽動兩下,張口朝她撲來。
霍欽欽霎時僵住了,收縮的瞳孔映出小年脖子上可怖的撕扯傷口。
砰——
槍響後女孩應聲倒地,血液從頭上的血洞中汩汩流出來。
“她已經變異了!”喬勝收了槍,過來将意識恍惚的霍欽欽扶起。
“啊!!”
這時候,小南已經跑進帳篷裡,很快咬傷了第一個人,變異後又開始攻擊更多的人,這些幸存者毫無防備,不到片刻,被感染者數量指數增長。
營地陷入混亂,尖叫聲夾雜着撕咬聲此起彼伏,血液四處噴濺,濃重的血腥氣味在空氣裡彌散開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沒有時間實施任何應急部署,周岩舉槍射殺喪屍,身邊的士兵接連被撲咬,他自顧不暇,已經沒有辦法救其他人。
霍欽欽一棍掄飛了朝她撲來的喪屍,彎腰靠在防禦牆側喘了口氣,突然邵添出現在她身後,拽過她的手迫使她看向自己,眼睛裡都是血絲,
因為她身上沾了太多的血,邵添以為她不小心被咬了,他顫着手捧住霍欽欽的臉,看着她張合的雙眸。
霍欽欽有些懵,他眼裡的痛苦和慌張,很像那部喪屍電影裡,女主死時男主角的神情一樣。
她解釋身上這些血不是自己的,她也沒有被咬,邵添聽人說完,重重把她摁在懷裡一秒。
原本脆弱的幸存者此刻都變成了攻擊力極強的喪屍,前仆後繼,就連防禦牆前全副武裝的士兵也無法抵抗,很快淪陷。
周岩在營地逡巡一陣,想要救助還存活着的人,可惜這裡除了喪屍,已經見不到任何正常人類,
他舉着沖鋒槍沖出包圍,爬上防禦牆,後面的喪屍嗅着氣味也跟了過來。
正攀爬着,有喪屍扒住了周岩的後腰,張口要往他背上咬,梁悅将沖鋒槍的槍柄砸在喪屍臉上,肌肉被砸歪,露出森白的臉骨,梁悅又接連幾下,用力将它砸了下去。
但很快又有别的喪屍爬了上來。
“隊長,你快走!”他說着,自己卻停了攀爬的動作。
“你怎麼……”
梁悅張開手掌,周岩随即看見了他虎口的齒痕。
“隊長,你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到基地。”
說完這句,梁悅抓住爬上來的喪屍,一躍到它身後,他将喪屍的五指掰離牆面,同它一起朝防禦牆下的屍群墜去。
“梁悅!”
周岩痛苦地叫他的名字,卻不敢往回看,下方很快響起了痛苦的哀嚎和血肉撕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