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将将脫口而出,俞溪的臉色便變得有點難看,眉心更是皺的能夾死蒼蠅般。
孫氏失寵的消息是去年年末從容晟那得來的,自那以後宋染退的無波無瀾,孫家自然也銷聲匿迹。雖說孫捕快此人仍在職,卻也幹不出轉頭就要人命的事兒了。
倒的可不止一個貴妃。
“倒也未必,你往好些的地方想。”喬禾走上前拉住俞溪的手,“不說扇子,那些貴人往外賞的東西如同流水般,這都過了快整整一年,就如今看來至少是好影響不是嗎?”
“是啊。”俞溪扶額,長出一口氣,“是我想岔了。”
大抵是因為枕風幾次往上走都脫不開一個“奇”和一個“炒”,俞溪自個兒投了多少精力造聲勢隻有自己知道,因而在聲名一事上尤其看重。生怕稍有不慎就叫過往一切都打了水漂。
卻忘了枕風實際上能“炒”出如今這個風頭,都是因着用料優,底下的設計有主意又對工人優待的緣故。
“你且寬心就是。閻王打架,咱們還稱不上那幾位眼裡的小鬼。”
這事兒商讨完了喬禾便下樓了,俞溪鋪平宣紙,一手執筆望向窗外。屋頂上黑瓦錯落猶如拼接而成,墨迹一點點染上薄紙,俞溪腦子裡紛亂的思緒也被一點點捋清。
還得先把眼前的事兒處理幹淨。
眼下隻是要再等,等孔言心上門來主動犯錯,才能好好地收拾人。
隻是等啊等的,先等到了俞慧的生辰。
正宴後的小聚俞溪也受邀在列,她無法推拒,隻是挑了把精緻可人的金繞牡丹纏花扇帶着,全當賀禮了。
特質的絲線在燭火下悄然流出變幻的顔色,俞慧自是笑着接下俞溪的禮,很是給面子地稱贊許久:“這我拿到手裡了可是舍不得放的。”
底下的夫人們笑着應和,離得近的看清楚上頭的花樣與材質,便低着頭笑道:“真真許多年前是一家人的,這扇面甫一落在三夫人臉邊,便知天生的相稱。俞老闆如此用心,實在叫我們羨慕得緊。”
聞言俞溪坦然一笑,轉頭看向首座上懶洋洋斜倚着的俞慧,言辭間尤其情真意切。
“若當真稱心,它倒也不算平白來這世間走一遭了。”
夫人小姐們笑着把這話頭扯走說别的去了,俞慧意味深長地看了俞溪一眼,便也不作多言。
俞溪坐在一個不算太顯眼的位置,默然等着。隻是不料等到散席,都不見孔言心露面。
罷了,不冒頭也好,省的自己還要費心費力地用人用錢就為了解決這麼個玩意兒。
“俞老闆,夫人有請。”俞溪還沒跨出第二個門檻,就被俞慧身邊的大丫鬟給重新請了回去。
待俞溪進門時,俞慧手中轉着空空如也的酒杯,面上神情看不明白悲喜。俞溪坐到她手邊後才仿佛看到了這個人似的。
“你倒是臉皮厚的很。”是說俞溪不請自坐,完全不把自個兒當外人。
俞溪眼尾帶出一點弧度,言語柔和:“這不是仗着您今日心情好放肆一回麼?”
聞言,本斜斜靠在一邊的俞慧終于坐直身子放下手中的酒杯,随手拿起錦盒中的纏花扇,有一搭沒一搭地左右擺着,偶然會碰到俞溪的肩膀。
“你是不是收拾孔言心了?”
倒也不用問的這麼直接。俞溪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裝傻充愣:“我談收拾那不是您擡舉我了,隻是消冤孽罷了。再說了,近幾日我都未曾見過他,談何收拾不收拾的。”
俞溪躲開又要碰到自己肩膀的扇子,眨眨眼以示誠心。
“那就不是你喽?”俞慧地尾音拉的很長,轉頭忽地湊近俞溪。
猛地往後退開與俞慧拉開距離,俞溪似乎哀傷地聽見了自己的腰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偏頭歎息。
“我這點手段您想查還查不到嗎?真要能瞞天過海,我早拿麻袋套人親自動手打一頓了。”
俞慧的扇尖敲了下俞溪的肩膀,眸中似是有嗔怪,身子往後推開:“諒你也沒這個本事。”
被這麼一套打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俞溪壓抑住搓幹淨身上雞皮疙瘩的欲望,眨眨眼開口問道:“孔言心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