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芙推了他一把,失望地跑開。
或許少年人的脾性,在喜歡的女孩面前盡量表現出優異的一面,而那些腌臜……
那一次祁溫玉竟然沒有去追她,而針對這次事件的懲罰,就是在幾天之後,從别人口中得知單織芙在别人的生日宴會上喝得爛醉的事實。
當祁溫玉接到消息趕到宴會現場,單織芙身旁已經圍了好些男生。
他快記不清他是怎麼将那些惦食的狼匹趕走,隻記得抱住單織芙時的那刻,他懸浮的心髒終于落到實處。
“沒有我的嗎?”
飄遠的思緒被單織芙軟慢的嗓音拉回,眼見着祁溫玉隻端了一碗面,織芙嘟起嘴巴,微微有些不滿。
“為什麼沒有我的!”
祁溫玉為了滿足她,去拿了隻小碗,挑了些面條出來。
剛把碗放在她面前,她又“呀”了一聲,去平坦的腰腹摸了一圈:“我不能吃,會長胖的!”
或許是祁溫玉煮的面條實在太香,就在她剛剛摸過的位置,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響。
“你今天吃了什麼?”祁溫玉問。
“我昨天吃了一顆蘋果和兩杯蜂蜜水。”
剛開始祁溫玉以為她是腦子迷糊,說成昨天,後來一想,反應過來,她今天除了林墨琪請的那一餐,竟然沒吃任何東西。
祁溫玉的眼眸一瞬間收緊,内心對她糟蹋身體處于隐怒不發的狀态。
單織芙語氣輕快似乎早已習慣:“長胖就穿不進去衣服了,沒人會找我拍雜志,我就要像Nadia那樣過氣了……”
祁溫玉将碗筷在她面前擺正,問:“工作上的事我不管,但是醫生的話你聽不聽?”
織芙甩甩頭,又眨眨眼,點了點頭。
祁溫玉說:“好,那醫生現在同意你吃飯。”
織芙怔怔出神,随之重重點頭。
兩人面對面坐着,祁溫玉吃東西很斯文,面條在筷子上纏繞一圈,送進嘴裡。
織芙扶着小碗,也吃得不作聲響。
熱騰騰的霧氣彌漫在周圍,不說話也能感受到溫馨的氛圍。
常年吃得少,導緻織芙飽腹感比尋常人強烈,她沒幾下就放下筷子。
“我去衛生間。”
織芙上了衛生間,洗完手順便拘了捧水潑在臉上。
接觸涼水的一刹那,大腦清晰起來,連鏡子裡的人也清楚明了。吃了點東西,她終于不再是暈乎乎的狀态,眼珠轉了兩圈,對現在發生的一切,她有一肚子疑問。
這是在幹什麼?
簡直難以置信,夜裡九點不睡覺,她居然被祁溫玉帶到一家隻賣早餐的面館,浪費半個小時隻為吃一碗面條。
真的是瘋了!
織芙出了衛生間,祁溫玉吃完剛好在收拾餐具,織芙朝他走去,還沒說話,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手機被人動過。
祁溫玉:“幫你關了個鬧鈴。”
織芙沒細想,她頭正痛呢,林墨琪的紅酒後勁真大。
直到祁溫玉端着碗筷走進後廚清洗,半分鐘的時間裡,面館裡沒有聲音,織芙突然反應過來,TMD,她什麼時候在晚上設過鬧鐘!
堂食區與後廚隔着玻璃,隻需要幾步,所以單織芙的聲音與腳步幾乎同時到達。
“你查我手機?”
祁溫玉洗完碗正在擦手,側臉沉秀:“隻是看一下那個Leo有沒有加你。”
織芙被他的态度氣得胸脯一鼓一息,咬牙道:“不止吧,誰準你挂我電話的!”
甚至比挂電話更加可惡,祁溫玉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她的手機開了個勿擾模式,她漏接了除林墨琪徐方正梁佳以外的五個電話。
“我隻是希望我們的約會不被人打擾。”
“約會?”
“就是約會。”
單織芙簡直被他的固執氣笑,嗆聲道:“我沒聽說過吃面也算約會的。”
“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算是約會!”
祁溫玉沉眉:“如果你大方一點,願意把你的時間分一點給我,我會讓你滿意的。”
織芙被說得一陣心虛,誠然,要不是林墨琪組局,她今天都想不到來見祁溫玉。
祁溫玉也從她眼底讀懂了這些意思,臉上劃過一絲自嘲。
果然還是醉了的乖些。
很快,祁溫玉恢複原狀,淡聲道:
“再坐坐吧,再坐坐送你回家。”
什麼!
單織芙被他一副無所謂到委屈的樣子氣到了。
是他在飯桌上惹她生氣,中途追出來再将她拐走,趁着酒勁騙她大半夜的吃碳水化合物!
明明受傷害的是她,他在叫屈個毛啊!
“你真是!”
單織芙再說不出來,怒氣值蹭蹭上漲,火焰在胸腔裡燒個大洞,再從眼睛裡鑽出來,她惱道:
“誰要你送!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再沒有哪一刻的思緒像現下清醒,織芙推門外出,随手攔下一輛出租,揚長而去。整個過程甚至不超過五分鐘。
祁溫玉坐在椅子上,低垂的眼簾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許久,他起身,邁出面館。
街道上已經沒有人煙,宜潔口腔醫院五個大字給大地投下深沉的紅色,路燈下蟲蛾飛爍,零星幾個外賣員從身旁飛馳而過,這些無一不在提示,現在已經很晚了。
距離單織芙離開已經是三個小時前的事。
祁溫玉上車,點了支煙,他支頭望向無人的馬路,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漆如棋子的眼睛更加沉靜。
或許是他的心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連帶着後座也起了窸窣的響動。
一隻純白比熊叼着一隻太陽花玩具,從後座跳上副駕駛。
是屁屁。
屁屁被遺忘在他車上了。
小家夥自來熟,對被人丢車上這一行為非常生氣,用屁股沖着祁溫玉。
祁溫玉空出一隻手去摸它的頭,它龇牙咧嘴汪了一聲,倔強地不肯轉身。
一人一狗就這樣對峙許久。
太陽花玩具也不知道是被它從哪裡拖出來的,屁屁在生氣過程中,咬上它的開關,裡面傳出宋志文與喬望津變了調的歌聲:
“祝祁溫玉生日快樂~祝祁溫玉生日快樂~拜托,唱歌走調就小聲一點,我哪有走調!對對對,你都沒調,别說走了~~去你丫的~~祝你生活幸福,祝你家庭美滿~”
宋志文與喬望津或許是通過電話在錄歌,錄完也不知道複聽過沒有,除了幾句祝福,其它全是他們吵架的聲音。
祁溫玉安靜聽着,直到這段嘈雜的音頻結束。
他将那朵太陽花丢到後座,臉上既不高興也不失落,山水一般平靜。
屁屁似乎不理解為什麼要丢掉它的玩具,轉過身,沖着祁溫玉懵懵一歪頭。
祁溫玉這才笑了一下。
隔了許久,報複似的去戳屁屁的屁股。
“跟她一個德行。”
***
回到家,真正的頭痛才開始。
單織芙在沙發上昏昏沉沉睡到半夜,她總覺得忘了什麼事,不知道是酒喝太多還是這件事不太重要,怎麼也想不起來。
直到一通電話将她吵醒。
是單勤揚。
“你連你媽媽的生日都不記得了?”
單勤揚都這樣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單織芙用半啞的嗓子敷衍道:“嗯,我知道,我會回去。”
單勤揚等的就是這句話,得到回複後也沒什麼可再說的。這是兩人斷絕關系後的默契,三四個月打不到一通電話這是常事。
織芙躺在沙發上,手搭上額頭。
有點後悔了,還不如就維持祁溫玉給她設置的勿擾模式,有些人的聲音,聽起來确實影響心情。
就比如剛才那通電話,還有那個死氣沉沉的家,她就沒有一刻願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