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是和你當初裝喜歡我一樣性質嗎。”
“……”單織芙被堵的說不上話。
媽的,有點理虧。
祁溫玉不愧是祁溫玉,讀書時候就硬的像塊石頭,現在也一樣。單織芙自認不是個喜歡内耗的人,一遇上他,還是有點力不從心。
媽的,明明當年該賠償的已經賠償了。
單織芙平靜下來。
“别這樣。”單織芙說:“就當作普通的高中同學,重逢後熱情一點也不行嗎?”
這句話也不知道觸了祁溫玉哪個點,他的眼神從這句話出口就冷了下來,眸裡明顯翻湧着墨色。
誠然,織芙知道,随便一個正常人在與高中“普通”同學重逢第一面說出“脫掉”,是有點不合情理。
輕輕咬了咬唇肉,單織芙有點小尴尬。
他不說話,診室裡氣氛又冷凝下來。
單織芙咂巴了一下嘴,覺得六年後的祁溫玉真心難相處。
明明當年自己也這麼調戲過他,他當時不挺爽的嗎。
難道!
想到什麼,單織芙的臉唰一下沉下來。隻有提到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會露出她真正的壞脾氣,這是打破常規,且從不會對外人顯露的例外。
在很久以前,祁溫玉曾可笑的羨慕過這種眼裡心裡隻有一個人的狀态。
盡管它是惡劣的。
哪怕它是惡劣的。
“單織璃那賤人有你的聯系方式?”
“她跟你說了我什麼?”
一提到某人,單織芙恨的牙癢癢,說着就要沖去某電視台找人,被人攔下來。
強勁有力的手帶上單織芙的手腕,輕而易舉将她抵在自己與洗手台之間,腕上粘連的水珠帶給織芙一股刺骨的涼意。
單織芙嘴皮子被凍的一抖,話就這樣被堵在唇邊。
這還是兩人六年重逢後的第一次身體接觸。
祁溫玉不知何時已經摘下口罩清潔完手,整張臉暴露在空氣中。
這張臉就像太陽一樣輝煌。
祁溫玉比從前高大,更成熟,五官更立體了。
從前單織芙最喜歡他的鼻子,鼻背的線條很漂亮,高挺流暢,是美術生最喜歡畫的那種,搭配骨骼重而皮肉輕的臉,真是從哪個角度都好看,像太陽神阿波羅。
他現在比以前更好看,這種好看體現在他柔軟的嘴唇,光亮的睫毛和眉毛,還有棱角分明的下巴,銳利滾動的喉結上。
然後單織芙發現,就算單織璃對他說了自己不好的話那又怎樣呢。
她在祁溫玉心裡不是早塌房成渣渣了嗎?
況且當初難道不是自己先見色起意,後又對他棄如敝履嗎?
或許沒有自己的介入,他倆早該在一起了。
祁溫玉也是這麼想的吧,對于單織芙的急火沖沖,祁溫玉将她壓在洗手台上,低頭緩緩壓近織芙的臉,兩人冰涼的呼吸交織,距離近到織芙可以看清他眼裡暗色的瞳孔,和線條利落的雙眼皮。
還有祁溫玉望向她眼底時,光茫内收到近乎無視。
他說:“什麼時候找找自己的原因。”
祁溫玉不想搭理她。
後知後覺是這樣一個結果,單織芙居然覺得像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内心空落落的。
但明明這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單織芙走出診室,三十秒前小護士跑過來告訴她的話,她給忘了個七七八八,她仔細回想,才從迷迷蒙蒙中拼湊出一點來——
哦,對。
她要去幫成瑤繳納醫藥費。
因為牙疼一整天沒吃飯,成瑤開完消炎藥就跑去吃東西了,小護士幫她帶話,讓單織芙幫她繳納醫藥費,回去報賬。
單織芙兜兜轉轉,她實在是不了解這家醫院的結構,不知道走到了哪裡。路程中不停有上前搭話的人,是因為她們認出了自己希望能得到簽名。
單織芙握着她們不知道從哪裡借來的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單織芙”三個字和她人一樣漂亮。
她慢慢從一筆一劃中透析出自己的模樣,突然笑了。
她究竟是在幹嘛呀?
她可是單織芙!!
《橘林》《暖妍》的雙刊模特,漂亮臉蛋完美身材,從小到大哪個男人不對自己癡迷崇拜。
怎麼在祁溫玉的事上,居然變得糾結起來。
大不了以後他和單織璃結婚,自己慷慨一點叫他一聲妹夫!
不知不覺好像走到死路,是醫院存放醫療器具的地方,狹窄的過道盡頭堆滿推車。
單織芙壓下心底翻湧的躁意轉身,卻瞬間立在當場。
剛才還下定決心叫妹夫的人,此刻無聲出現在自己身後。
明明與剛才的不歡而散,才過去僅半小時。
他應該是來存放器具的,手邊一輛小推車。
“你剛剛自言自語在說什麼。”
哦!居然說出來了。
單織芙有點嫌棄自己這張一走神就管不住的嘴。
但還能叫他什麼,妹夫呗。
這地方就這麼大她不信他沒聽見。
單織芙向來是知道怎麼刺激祁溫玉的。
她走上前,靠近祁溫玉的身體,玩味地說:“你臉色這麼差,恐怕會吓到我妹妹,她一緊張哭出來怎麼辦?”
“你不溫柔一點,單織璃可不經吓,到時候别怪我沒提醒過你哦,準……妹夫。”
肉眼可見的祁溫玉的胸膛震動了兩下,在“妹夫”這兩個字眼下,下巴不受控制的繃緊,握在推車扶手上的手,虎口緊到泛白。
單織芙在内心嘲笑了兩句,發洩夠了,準備離開,被人再一次攥住手腕。
這一次可比在診室裡用力太多。
單織芙挑眉,看着兩人相接的地方,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笑容卻在祁溫玉接下來的話裡成功破功。
沒有想象中的歇斯底裡,隻有不在意,這輩子單織芙最受不了的“不在意”。
仿佛自己早被他從遙遠的記憶裡剔除。
祁溫玉隻是攥着她的腕子,閉眼深呼吸幾下,睜眼後,聲音仿若泡在冰原下幾億年前的冰水裡:
“你緊張嗎?”
“分手時你對我也不溫柔?”
單織芙卻像被什麼毒物蜇了一下,她不可思議到瞪大眼睛。
因為質問,讓剛才積壓在胸腔的煩躁騰一下被點燃,隐約而來的卻是惱羞成怒。
織芙火大到緊緊咬住嘴唇,簡直想打他一巴掌,卻在下一秒看見祁溫玉的眼睛時迅速冷卻。
祁溫玉的眼睛,他黑色與白色交織的眼瞳裡,寫滿陌生。這份陌生令織芙呼吸暫阻。
讓她不由自主的變得慌亂。
曾經被她刻意忽視掉的一些畫面開始不受控制地往腦海裡鑽。
她費大力掙脫掉祁溫玉的手。
在如今的陌生感與從前少年濃重的愛意的對比下。
她幾乎算是張皇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