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意七點半到江承境家門口。
她敲了好一會兒的門,門才被打開。
雲意以為是江承境,正想打趣他是不是起晚了。
入目的卻是拄着拐杖的江爺爺。
“爺爺早上好,我又來啦!”雲意見是江爺爺也不做他想,立馬甜甜的跟他打招呼。
“意丫頭起的比我這老頭子還早,精神面貌也不錯!”江爺爺捋着白胡須,笑眯眯地看着雲意,讓她先進門。
雲意聞言撓撓頭發:“爺爺,我這養成了習慣,現在成為我的生物鐘了。”語氣透露出些許的驕傲。
江爺爺立馬樂了:“是不是在學校的時候天天早起上學養成的?”
雲意嘟着嘴:“可不是嘛!”
江爺爺拄着拐杖去廚房做飯,這才想起什麼,回頭跟雲意解釋:“阿境這孩子還沒起床,昨天有些不舒服,大半夜才睡。”
雲意心裡“咯噔”一下,該不會是昨天吃冰淇淋吃壞肚子了吧?
她立馬跑到江爺爺面前,焦急地問:“爺爺,現在他怎麼樣了?嚴不嚴重?”
江爺爺沉默了一瞬,安慰她:“也不是什麼大事,意丫頭擔心他的話就去他房間看看吧。”頓了幾秒,開口說道:“阿境的房間就在二樓書房對面。”
雲意來不及回答江爺爺的話,一溜煙跑到二樓江承境的房間。
門外,雲意有些躊躇。
如果江承境生病真的是因為昨天那支冰淇淋,那她無顔面對江承境。
昨天,江承境猶豫了,其實是不想吃的吧。
再三糾結,雲意終于下定決心伸手推開了眼前那扇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
極緻、沉悶、壓抑。
這是帶給雲意最直觀的感受和視覺沖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雲意覺得心髒似乎被人揪住,有些難以呼吸。
在一片黑暗中,雲意所有的感覺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她的視線落在了窗前,外界的所有的光線被一層厚重的窗簾布生生阻斷,隐約散發出幽暗的光芒。
江承境還沒醒。
雲意輕手輕腳在黑暗中前行,以防自己的動靜吵醒江承境。
她靜靜伫立在距離床邊的一米處,打量着江承境。
似乎是生着病的緣故,江承境整個人散發着脆弱、無助的氣息。他睡着的姿勢很規矩,隻平躺在床上,卻顯得無比虛弱。
他身處在一片昏暗之中,可雲意眼尖的看出他的臉色慘白,薄唇無血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即使是在睡眠之中,眉頭依然緊鎖成一團,似乎被什麼事情所困擾。
亦或者是病痛的折磨帶給他的夢靥。
自責感萦繞在雲意周身。
她默默注視了良久,之後才輕聲說了一句:“江承境,對不起。”
在雲意離開之後,江承境睜開了漆黑的眼,目光澄清。
雲意上午在江承境家裡獨自寫完了作業。
中途江承境醒來了一回,後又昏沉沉睡了過去。睡前還特意叮囑她要記得寫作業,雲意哭笑不得,但看着他一臉病态,心裡發澀,認真應了一句“好”,他才安心睡去。
按着自己的做題速度,雲意磕磕絆絆寫完作業,但仍剩下好些題目不會寫。
還是等江承境身體恢複了再來問他。
雲意托江爺爺轉告江承境,等他痊愈了她再來找他寫作業,這段時間讓他好好休養。
雲意在家裡度過了幾天枯燥乏味的日子,因為她整天泡在題海的世界裡。
但少了江承境的講解,她空了好些題目,雲意停下筆,盯着題目發呆走神。
王銀見雲意這幾天一直待在家裡還納悶怎麼沒有去江承境家裡寫作業,沒想到雲意告訴她江承境生病了。
王銀心底一沉,歎了一口氣,不由得有些擔心這孩子。
“囡囡,這幾天你也學累了吧。過段時間想不想去玩?”王銀計算着日子,想着煙花會也快到了。
“去哪玩?”雲意一聽可以去玩,立馬精神抖擻,眨巴着眼睛看向王銀。
“下個禮拜五有煙花會,囡囡可以去看看。”王銀就知道這孩子活潑好動,在家裡哪能呆得住。
“煙花會?我還沒有看過呢,外婆,為什麼前幾年我來的時候沒有?”雲意有些疑惑。
“煙花會是每三年一次,正巧今年被囡囡趕上了。”王銀布滿皺紋的臉上笑容滿面,“趁着還有時間,囡囡可以多邀幾個朋友一起去玩。”
“朋友?”雲意的腦海裡立刻浮現了江承境安靜躺在床上的情形,不由得有些失落和難過,“外婆,江承境現在病還沒好,我哪有什麼其他的朋友?”
王銀知道雲意這丫頭不是故意釀成的錯誤,笑着安慰她:“别擔心,還有好幾天的時間,阿境這孩子恢複能力快,到時候肯定好全了。”
又想到什麼,繼續說:“不是還有上次一起來摘桃子那兩個男生嗎?到時候叫上他們一起去。”
雲意這時倒是想起來還有王嚴和張路這兩個活寶。
“好,外婆。”
煙花會是梨鎮從上個年代開始遺留下來的節日,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被叫停,這幾年才恢複。
當天下午六點開始,全鎮的未成年的小孩子都可以去梨湖參加,一同觀賞梨湖邊上的煙花盛宴,寓意健康成長、一生順遂。
因為是一項遺留下來的傳統,梨鎮人都很是重視煙花會,希望在那天自家的小孩都可以去觀賞,沾沾好運。
據說煙花會還有一個美麗而神秘的傳說。
在上世紀的梨鎮,自然災害頻發,饑荒肆虐,很多人因此而吃不飽,個個瘦骨嶙峋,清晰地可見肋骨。
後來竟然出現了“食人”的恐怖亂象,很多實在餓的受不了的父母甚至“食子”,造成極大的恐慌和暴亂。
後來某天,出現了一位不知道從何處來的孕婦。
即使孕期發胖,也依然掩蓋不住她由内而外的美麗動人。但即使是孕婦也依然不能消解饑餓的當地人想要将她撕碎分食入腹的欲望。
就在當地人惋惜她即将成為下一個目标時,卻怎麼也沒想到她挺着大肚子,把自己随身帶來的幹糧全部分給了當地饑餓的難民,隻給自己留下一個幹巴巴的窩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