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世界上,都是形單影隻的。可是生命這樣短暫,我們永遠無法預知明天是怎樣的光景。于是,我們渴望有人真心呵護着自己,讓我們相信,自己不是孤立無援的。可陷入之後才發現,我們早已在鏡中。
“小姑娘,終點站梨鎮到了,該下車了。”司機大叔雄渾洪亮的聲音猛然将雲意從睡夢中拽醒,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苦巴巴地皺着一張臉,五官各處用力,努力睜開一雙清澈的眼睛,朦胧的意識讓她嘴裡不自覺嘟囔着一句:“吵。”
因着距離太遠,雲意的聲音過于細微,大叔好久也不見小姑娘有反應,正準備去叫醒她,就看見小姑娘慢騰騰地扭動着脖子,手撐着座位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雲意呆呆地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什麼又停了下來,皺着細眉思索着。
大叔見她停着不下車好像在思考着什麼,開口問她:“怎麼了小姑娘?”
雲意手捂着嘴巴,打了一個哈欠,眼眶裡泛起一層生理性淚水,臉上浮現一絲尴尬,看向司機大叔:“大叔,我好像忘了什麼東西,但是,我想不起來了...”
“是行李箱吧,喏,就在你座位底下放着呢。”司機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這小姑娘這兩年年年暑假都往梨鎮跑,每次下車還想不起來忘了自己的行李。
也是個奇葩的人。
雲意一拍自己的腦袋,又差點忘了自己的行李!
雲意朝司機大叔不好意思地笑着,面色窘迫:“不好意思哈司機大叔,我這個人一上車就容易犯困,醒來反應就比較遲鈍。”
大叔擺擺手:“沒事兒,我剛想提醒你來着。”
雲意點頭,從座位底下艱難地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司機見她一個女娃娃怪可憐的,正想着幫她提下車,剛準備解開安全帶。
雲意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她停下動作,一本正經道:“大叔,你還有工作呢,不要因為我而耽誤了。”
司機想的是反正就隻有你一個乘客了,小姑娘看着也沒什麼力氣。
司機正在想着,雲意已經吃力地搬下了大巴車。車上的司機搖搖頭,于是發動車子離開。
雲意下車不久,身邊的大巴車不多時駛離了站點。
隻留下雲意一個人和一隻大行李箱在原地。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雲意背上就出了好多汗。
她默默地環視了周圍的環境,竟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外婆家還那麼遠呢!
雲意遙望着這條破破爛爛的水泥路蜿蜒曲折,看不見盡頭,仿佛看見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雲意内心崩潰。
經過一番徒勞的掙紮之後,她認命地拖着大箱子不情不願走上了坑坑窪窪的大馬路。
随着中午太陽的升高,光線愈發曬得毒人,炎熱無比的天氣早已讓雲意汗流浃背,冒出的汗水早已打濕了她身上潔白的襯衣。
走了這麼久,為什麼這次一個人、一輛車都沒看見!雲意苦不堪言。
救命啊,誰來幫幫她!
或許是老天爺于心不忍,雲意憑着極佳的視力看見遠處似乎有人來了。
她欣喜若狂,踮着腳向那處張望,連着身上的疲累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個人影逐漸往這邊移動着,直至距離她500米處,雲意才敢确定,對方是一個男生,而且還騎着一輛自行車!
雲意激動地攥緊了手中的行李箱,大老遠就揮舞着雙手向男生求助。
等到靠近了才發現,男生穿着白T恤黑色五分褲,生的高大,肩膀很寬闊,給人滿滿的安全感。主要是長得很出衆,皮膚白的不像話,劍眉星目,眼睫毛在陽光的映射下投下一道陰影,而鼻梁特别挺,附生着一顆小巧的痣,點綴其上,絲毫不違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生的臉色和唇色過分的蒼白,莫名的有一種羸弱感。
男生按下手刹,利落的在雲意面前停下,視線落在她身上,用眼神詢問着她有什麼事。
雲意被男生的視線看的有些窘迫,她到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多麼狼狽:一身風塵仆仆,還蓬頭垢面的,主要是出了好多汗!
雲意不自在地後退了一步,盡量遠離他,以此隔開身上的汗味。
男生見雲意不說話,不經意揉了揉手腕,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煩。
雖然對方不經意流露又很快被隐藏,雲意還是極快地捕捉到了。
她難堪的攥緊了手裡的行李箱拉杆,終于鼓起了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你可以幫我搬一下我的行李箱嗎...”
男生聞言,視線轉而落在了她身旁的行李箱上,瞬間臉上的表情有些凝滞。
這行李箱,着實大的離譜,比她人還寬,也不知道有多重。
雲意說完話就一直打量着男生的反應,生怕他一個不答應。
就在男生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要拒絕時,雲意急忙伸出一根細瘦白皙的手指,臉色通紅:“你幫我的話,就這個數...”說到後面越來越沒底氣,氣勢也逐漸低弱。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錢叫人辦事,她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這個男生會不會答應。
面前的男生聽到她這句話,臉色瞬間就黑了一個度。
他面露不屑,語氣惡劣:“還真看得起我,笑話,你怎麼就覺得我會這麼好心幫你?”
雲意一瞬間呆滞在那裡,似乎還沒有從男生的話語中反應過來。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冷嘲熱諷的人,又不是不給他報酬,為什麼語氣這麼沖。
越想越委屈,鼻子泛酸,眼睛逐漸漫起了一層水霧,朦朦胧胧,叫人心生愛憐。
她哽咽着開口:“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又不是白叫你幹活,直接說不幫就是了,為什麼還要兇我。”
“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你這樣不講理的人。我大老遠從清城來這裡,沒想到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好不容易碰見了你,你卻不肯幫我,還嘲諷我!”
雲意越說越激動,眼淚也從眼眶滾落下來,臉上不多時遍布淚痕,俨然成了一隻小花貓。
江承境從她破碎淩亂的話語中總算抓住了幾個關鍵信息:單獨一個人從清城來,路上沒碰見其他人,行李箱太重提不起。
這似乎很大程度和今天婆婆口中念叨着會來的外孫女相吻合?
不過這也哭的太醜了吧,一點也沒有小時候可愛乖巧,還是小時候讨人喜一些。
江承境不經意地瞅了幾眼眼前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