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錯落的馬蹄聲和雨聲,白妙可一開始還同陸瑜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很快便有些困了。
她也不知怎麼自己在這個男人身邊這麼容易犯困,不知不覺間就陷入了夢鄉。
下過雨的小路泥濘不平,便是侍衛已經格外小心,馬車還是止不住的晃晃悠悠。
白妙可靠在車壁上的腦袋也就跟着一晃一晃。
陸瑜盯着看了兩眼,不動神色地往她身邊挪了一下,兩人便隻隔着一拳不到的距離。
當馬車路過水坑又一次晃動的時候,白妙可的頭便靠到了陸瑜的肩頭。
她無意識地蹭了一下,找了個更舒服的角度,又沉沉睡去。
陸瑜感覺到她的發頂貼着自己的脖頸,幾根細碎的頭發掃過皮膚,激起一陣癢意,他卻一動不敢動,生怕吵醒她。
陸瑜身體僵硬,保持不動,心跳卻是越來越快,他努力平複心跳,也隻是徒勞。
他微微低頭去看女子沉靜的面容,她的睫毛纖長,細細密密地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淡淡陰影。
未施粉黛的肌膚吹彈可破,隻有眼角的一顆小痣平添幾分靈動。
再往下看,便是微微抿起的紅唇,陸瑜情不自禁地想着這唇該有多柔軟,喉頭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
陸瑜的視線繼續下移,就看見了淡青色的男子衣袍。她應該是做了些僞裝,寬大衣袍掩蓋了她的曲線,可是陸瑜無端想起了她在醉春樓假扮舞姬的曼妙身姿,忽的移開了視線,在心裡唾棄自己的龌龊心思。
馬車晃晃悠悠走了半個時辰就到了業城。
“公子,業城到了。”富貴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白妙可的睫毛顫了顫,卻仍未醒來。
陸瑜微微偏頭看向她,眉頭蹙起,覺得事情有些不對,擡手附在少女的額頭,感受到灼人的溫度。
突然車簾掀開,一直沒聽到他回應的富貴和戎青一臉緊張地站在車外,雙雙愣在了原地。
他們面色複雜地看着靠在丞相大人身上的俊秀書生,還有丞相附在書生臉上的手,一時無言。
還是富貴率先反應過來,将車簾一關,對着外面的衆人盡量平靜道:“公子無事,大家散開守着。”
知道他們誤會了什麼,但是陸瑜現在無心糾結這些,因為白妙可發熱了。
怪他方才身體太過僵硬,以至于未曾發現她的異樣。
他對外吩咐道:“進城,立刻尋個醫館。”
他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白妙可還是醒了過來,她坐起身揉揉眼睛,并未發現自己剛剛靠在男人的身上。
陸瑜暗暗動了下已經麻木的肩膀,開口道:“你好像有些發熱。”
白妙可摸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嘀咕道:“怪不得感覺這麼累。”
她接着問:“我睡了多久?”
“半個多時辰。”陸瑜答。
感受到馬車還在碌碌作響,白妙可邊掀開側面的窗簾邊問:“我們這是到業城了嗎?”
陸瑜淡淡嗯了一聲,聽着她依舊活力滿滿的聲音,那顆懸着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白妙可仍舊在看着街邊叫賣的小販和幾家挂着白字招牌的店鋪,心情很不錯,絲毫不受身體上的不舒服而影響。
她興緻勃勃地問:“我們先去吃飯吧?去那家怎麼樣?”
邊說邊指着路邊的一個酒樓給陸瑜看,後者順着她的手指看向那個三層高的酒樓,都不必問就知道這又是白家的産業。
“先不去。”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白妙可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陸瑜還未回話,馬車便停在了路邊的一家醫館。
白妙可小臉一皺,眼睛瞪的更圓了:“隻是小小風寒,我不用看大夫!”
她自幼習武,身體一直很好,少有生病的時候,這次風寒大概率是最近幾日風餐露宿加上方才淋了點小雨引起的。
她敢說自己不用吃藥,睡一覺明天便好。
但是她低估了陸丞相在某些事上的執拗程度,他問:“你要自己下去還是讓他們将大夫請進來?”
白妙可無奈歎氣,算是妥協了。她理了理睡的亂糟糟衣服,便準備下車。
陸瑜卻突然擡手将她翹起的一縷發絲輕輕撫平,白妙可對他投去一個感謝的眼神,就率先跳下了車。
呼吸着雨後的新鮮空氣,她覺得自己身心舒暢,百病全消。
陸瑜跟在她身後下車,一下車便注意到了周圍侍衛們探究的目光。
都是懂規矩的錦衣衛出身,便是好奇也很是隐蔽,可惜逃不過最會察言觀色的丞相大人。
富貴關心地問:“公子可是有哪處不舒服?”
他輕咳一聲,搖搖頭,對着白妙可道:“走吧。”
白妙可便垂着頭跟他進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