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性污染,也就意味着必須與污染源産生觸碰才會被污染,接觸躺在床上的病人并不會被污染,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文鸢暫時松了一口氣,她是天生的精神力低下患者,這其實就是一種基因變異,而基因變異是難以改變的。
人類進入星際時代後,曾經試圖發展基因改編技術,在胚胎繁育階段就對胚胎的基因序列進行改編,從而創造出身體素質更強,智力更高的“新人類”。
但是不斷的研究結果證明,被人為創造出來的“新人類”并不能為聯盟發展作出貢獻,而是成為了試圖颠覆聯盟的瘋狂群體。
基因作為人類體内的絕對密碼,并不是人們能夠依靠科技随意改編的,人們雖然已經掌握了基因編輯的技術,但基因改編的結果并不可控。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文鸢患有精神力低下,這種疾病就是一段基因序列的變異,聯盟現有的醫療技術可以将這段變異基因摘除,但誰也無法預測,摘除基因後究竟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文鸢有可能會從此擁有正常的精神力水平,變成一個健康的正常人,但也有可能引起基因序列的完全崩潰,以極其凄慘的形式死去。
上面兩種還是可預測的結果,由于基因變異的随機性,還有更多不可預測的結果,一個“患者”經曆過基因改編後,很可能變成一個“怪物”。
因為這樣不可控的可怕結果,基因改編技術早就被聯盟明令禁止。
即使已經到了星際時代,人類依舊需要保持對自然生命的敬畏之心,基因改編永遠是無法觸碰的禁區。
如果說基因改編是人為的災難,那基因污染就是可怕的天災。
于微雖然不懂什麼是基因污染,但她看見醫生和文鸢沉重的臉色,就知道事情大概很嚴重。
她心情忐忑,輕聲問:“那,那基因污染有辦法治好嗎?”
醫生還在試圖組織語言,委婉一些的告知真相,但文鸢已經先一步開口:“基因污染幾乎沒有治愈的可能性。”
這句冰冷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砸到于微頭上,她愣了一瞬,眼淚刷的一下在眼眶中積蓄,她咬緊了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急切的想要抓住最後一絲希望:“幾乎沒有可能?那就說明還有被治愈的個例對不對?”
文鸢的衣袖被于微緊緊拉着,她歎了口氣,放緩語氣:“的确有發生基因污染後還能被治愈的個例,但聯盟成立兩百多年,成功治愈的也就隻有一個人。”
“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就不能放棄!”
于微什麼都顧不上了,她幹脆直接在文鸢面前跪了下來:“我三歲就被父母抛棄成了星際孤兒,是大姨撿到我,把我養大。求求你,文鸢,隻要有一絲可能,我就不能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文鸢皺着眉頭,想把于微拉起來,但她自己就是個脆皮,力氣根本比不上于微,隻能無奈的說:“你先站起來,好好說話。”
一旁的醫生插話:“我們會盡最大努力延緩病人基因序列崩潰的速度,但這堅持不了太久。”
言下之意就是,繼續治療還是人道主義放棄,請盡快決定。
于微還在腳邊跪着,文鸢沒辦法,隻能蹲下身子,強行将她架起來站好,先勸她:“你盡快讓你姐姐回來,你們兩個一起商量商量。”
說完,文鸢轉頭看向醫生:“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醫生搖搖頭,看着文鸢:“文鸢小姐,聯盟曆史上隻有一個人在經受過嚴重的基因污染後幸存下來,但那一直是個無法用現有醫學技術解釋的奇迹。這件事您應該是最清楚的。”
說起這件事,文鸢也頭疼,她對着醫生擺擺手:“先不說那個,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污染源,以免更多人被污染。你先去通知克萊爾,讓他上報聯盟軍部。我去看看病人的情況。”
接觸性污染的患者并不具有傳染性,所以文鸢可以不做防護措施就進入房間。
本就不大的房間已經完全被各種醫療儀器所占據,中件夾着一個小床,小床上躺着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文鸢走近了,床上的人面色灰白,裸漏出來的皮膚紅腫,有幾處皮膚已經脫落,露出鮮紅的血肉。
如果沒有醫療儀器的維持,床上的人恐怕早就沒命了。
文鸢胃裡泛起一股酸澀的感覺,她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下意識想趕緊移開視線,不忍心再看。
眼睜睜看着一條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這種感覺很不好。
文鸢的視線落在房間角落的置物架上,那裡放着一個手提包,看上去很舊了,上面的漆皮有些脫落,露出下面灰色的布面。
文鸢越看那個手提包,越覺得眼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還見過很多次。
她思索了兩秒,突然愣住了,瞪大眼睛,沖到病床邊,緊緊盯着病人的面龐。
這個遭受了基因污染命不久矣的病人不不是别人,就是為複工許可在辦事處軟磨硬泡許久的蔣廠長!
剛才隔着呼吸面罩,文鸢第差點沒認出來,哪怕是現在認出來了,她也有些不敢置信。
明明前天還健健康康來商業辦事處找過她,怎麼突然一下就這樣了?
文鸢心情複雜,她轉身退出房間,沖到醫生面前,咬牙切齒的說:“用一切辦法延緩基因崩潰!所有費用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