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淨月搖頭歎氣，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你也不用太擔心，葉展自己也是個醫生出身，他心裡有數。正常正常，你……習慣就好了。常有的事。”

甯遠張着嘴震驚了一刻。你管這叫正常？還習慣？他無法想象。果然你們姓葉的就沒一個正常人，全都神經病——甯遠瞥了一眼葉淨月那張同樣略顯蒼白的消瘦的臉。

“你們早上，到底咋回事？”甯遠忽然想起來，問道：“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去醫院打針了？”

“以我對他的了解，多半是早上忘吃藥了。”葉淨月扶着眼鏡，若有所思地分析道，“你知道他手術有後遺症一大堆，不吃藥不行。話說——”

葉淨月話鋒一轉，突然換了種眼神看他：“他為啥瞞着你啊，這是什麼丢人的事麼？還有你，你為什麼——”

甯遠沉默地搖搖頭，不好解釋。

然後他匆匆起身，躲閃着葉淨月的目光，含糊其辭道：“我得回支隊了，專案組都在加班。你……照看着點你叔吧。”

不等他答話，甯遠逃也是的閃身出門。葉淨月瞥到甯遠蓋在葉展手上的外套，追到門口沖他喊：“你衣服沒拿！”

沒回應，甯遠已經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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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逃出來，甯遠在路邊站住腳步，神情複雜。

馬路邊吹過一陣寒冷的江風，簌簌地卷起他腳下的枯葉。甯遠這才感到冷，外套還留在病房。甯遠茫然地回頭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住院部。

那先回家吧，甯遠剛松了口氣準備打車，冷藤的電話就來了。

竟然是洪一紹打的：“甯遠你跑哪兒去了？葉老師呢？”

“怎麼是你？冷藤呢？”甯遠驚訝開口。這是冷藤的電話。洪一紹竟然也還在局裡。甯遠嘴角一沉，看來免不了加班了：“葉展有事，我剛出來吃個飯。”

随口胡謅之際，甯遠這才感覺到餓。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先前他原本是買了飯去辦公室找葉展，還沒來得及吃。

“到底咋了，這麼晚了，局裡還有事？”說着甯遠看到一家便利店，往那走準備買點吃的。

“你趕緊回來，冷隊有任務給你。”洪一紹聽着十分着急。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去。”甯遠剛走到便利店門口就回轉身，不耐煩地挂了電話。

光速打車回到市局，甯遠穿過三樓隻開着幾盞燈的走廊，專案組的辦公室果然燈火通明。

“葉展病了？”甯遠剛進門，冷藤就看着他問。

甯遠一愣，轉念一想先前叫救護車那麼大動靜，點頭答道：“是。”

冷藤沒多說什麼。他拿起桌上的幾張照片和記錄本遞給甯遠：“這是下午查到的和段清之經常一起喝酒的幾個人。祁顔和溫雨到堰城那塊去查龍飛了。現在人手不夠，需要你去趟長江公館，查一下10.15号晚上段清之到底在不在那兒。”

甯遠接過來，快速浏覽了一下記錄本，然後擡起頭：“就我一個人去？”

雖然出這種外勤的經驗也算豐富，但他畢竟是個法醫。

“原定的是你和葉展一起，既然葉展現在——”冷藤環顧了一圈，目光鎖定在周舟臉上，“就小周和你一塊去吧。她應該也有點經驗了。”

周舟“啊”了一聲，瞅着甯遠的臉色，生怕他又發飙。“我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是翻着記錄本的甯遠相當平靜。點頭默許了。

甯遠突然想到葉展說艾一茶是徐婧情人的事，于是問：“那個鋼琴師艾一茶，你們查到他和徐婧交往的細節了嗎？”

洪一紹搖搖頭：“沒有呢。沒有直接證據啊，我們最多隻能等明天白天先去他工作的地方走訪，然後确定時間段再通過查監控慢慢查。”

甯遠怒了：“剛才開完會怎麼不立刻去查？萬一我待會在酒吧查到和他有關的線索呢？又得等明天？”

洪一紹明顯一愣，訝異地看着他：“不是，人手不夠啊，你想啥呢遠？”

甯遠這才發覺自己不知為何有些失态。學着葉展發散了一下思維，突然鬼使神差地說道：“我有個建議，你們可以查一下艾一茶的社會關系，比如……他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

洪一紹答應下來，在本子上記了兩筆。

“這話葉展說的？”冷藤訝異地瞥着甯遠，向來直來直去的甯法醫提出這種另辟蹊徑的提議，不正常。

甯遠微微一笑，點點頭。

“那就這樣。”随後冷藤目光一厲，對甯遠正色道：“你帶着周舟，立刻前去長江公館調查段清之。”

甯遠無言，從會議桌前站起身和周舟一并出了門。這是他第一次對冷藤的發号施令毫無怨言地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