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樓梯,就看到楚雲和冷風坐在桌子前,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楚雲先注意到沈逸,和他打了聲招呼:“醒了?”
沈逸表情有些不自然:“.....嗯。”
他邊說邊拉開椅子坐下,桌上放着豆漿和油條,他随便應付了幾口:“早上怎麼沒見你 人?”
楚雲:“我昨晚和冷風一間。”
冷風苦笑,昨晚他睡得好好的,結果半夜被楚雲趕到地上睡覺,氣都要氣死了,而且房間還有老鼠跑來跑去,他差點成了它們的口糧!
冷風氣得咬牙,在心裡暗罵沈逸給他帶來不少麻煩。
待吃完飯,三人繼續趕路。
正午,馬車抵達江南的一座小鎮,沈逸遲遲沒有聽到冷風說話,便打開了車門。
“還沒到嗎?”
随之,他看到令人恐怖的一幕。
無數災民席地而泣,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無一例外都瘦成了皮包骨,臉上毫無血色,呆 而且隻有大人和老人,不見孩子。
災民看到兩個人下來,紛紛丢下手裡的土塊湧上來。
“是聖上來救我們了!”
“好餓,有沒有東西吃!”
“水!給我水!!”
楚雲下車:“冷風,把事先準備好的饅頭拿出開,分給他們吃。”
“是。”冷風從車廂裡拿出來三大袋饅頭,分給圍觀的災民。
災民已經餓昏了頭,差點把冷風拽下去,還好有沈逸拉住他,他才沒有摔下去。
一番争搶後,災民蹲在地上瘋狂咬着手裡的饅頭,沈逸走到原本粥鋪的地方,這裡已經被人拆了,連專門蓋的茅草屋也不見了蹤影。
昊天離職後,情況應該得到了改善,不應該變得更加嚴重才是。
沈逸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便攔下一位大娘問:“大娘,鄉親們的孩子呢?”
“孩子,孩子....”大娘忽然開始控制不住的癫狂大笑起來:“吃了,都吃了,哈哈哈哈哈。”
說完不等沈逸說話,便似瘋子般,狂奔離開空地。
沈逸被他吓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想起之前離開江南的時候,那些孩子都.....
他不敢往下想,難以言喻的酸澀感在心裡蔓延。
沈逸又找了個坐在地上的男人,聲音放軟:“你好,請問一下,之前的粥鋪去哪裡了?還有那些茅草屋呢?”
男人擡起蒼白的臉,顫抖着聲音道:“新縣令上崗後,令人把粥鋪砸了,還要我們交銀兩,不然就不給我們東西吃,茅草屋也被拆了,他要種田,不讓我們住。”
沈逸越聽心裡的無名火越大,他注意到男人懷裡抱着的嬰兒形如枯槁,緊緊閉着雙眼,顯然已經死去多日。
男人感覺沈逸的目光不善,抱着孩子慌忙跑開了。
楚雲走過來,安慰道:“先去衙門找縣令,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走吧。”沈逸歎息。
馬車再次在衙門前停下,沈逸下車後,拍打大門。
“砰砰砰——”
半響,始終沒有人回應。
沈逸直接縱身跳入了内院,發現一名衙役在正廳的地上呼呼大睡,旁邊還有沒有喝完的女兒紅。
像什麼樣子!
沈逸怒從中起,一腳踹在衙役的腿上,罵道:“起來!”
衙役被他踹翻在地,他捂着歪到一邊的帽子,抄起地上的木棍,罵罵咧咧:“哎呦,哪裡來的不知輕重的家夥,居然敢踹你大爺我!”
衙役往前走了幾步,舉起木棍就要往沈逸身上打,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往後一掰,瞬間骨折,衙役尖叫出聲:“你.....”
他剛想開罵,就看到身旁的人是誰,一下子噤了聲。
楚雲收手:“你們縣令呢?”
“他.....”衙役欲言又止。
“還不說?”沈逸冷笑“那就把你吊在城門口三天,曬成幹屍,然後再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喂給秃鹫!”
衙役越聽越害怕,直接跪在地上
,大喊:“太子殿下饒命,我說,我說就是了,他...現在自己家裡享清福,我們也隻是個看門的,也沒那麼大的本事管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沈逸:“他家在哪裡?”
衙役努力回想着,支吾道:“好像在商河那一帶,最好的哪一棟宅子就是他的。”
沈逸轉身就走。
商河離衙門不遠,幾人直接步行過去,很快就抵達了這座小鎮。
小鎮風景如畫,成排的房屋錯落有緻。
而最裡面的府邸十分奢華,院子裡的草坪修剪整齊,花團錦簇,就連端茶送水的下人,都穿的比宮裡普通的宮女還要好。
沈逸的臉色很不好看,連一旁的楚雲都不敢靠近他半分,楚雲沉默良久,還是決定不碰黴頭為好。
二人悄悄潛入後院,沈逸挑了一處人少的長廊,随手抓住了一名丫鬟的手臂,随後捂住口鼻,拉到一個空房間才松手,低聲詢問:“你們縣令在哪?”
丫鬟顫顫巍巍道:“在.....在後院的側房裡。”
沈逸當即怒氣沖沖地去找人,丫鬟緊随其後,要出大門的時候,門“砰”一聲關上,将丫鬟關在房間裡。
楚雲将鑰匙扔入湖中,跟着沈逸走去後院。
到了偏房,沈逸一腳踹開大門,就看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在書案後面,提筆寫着什麼東西。
沈逸黑着臉上前:“你就是新縣令?”
陳縣令點頭:“是我,你們是?”
沈逸:“是你拆了災民的粥鋪,害得百姓流離失所?”
陳縣令終于明白了兩個人的意圖,也不遮掩了:“....正是下官。”
楚雲冷漠:“你可知這些都是死罪?”
誰知陳縣令一下子跪在地上,聲聲泣血:“下官知道,下官甘願受罰。”
他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随後将紙拿到沈逸面前。
上面是用人血寫成的一紙血書。
臣等布衣,往日受到皇後娘娘照拂,心有感激,故而娘娘找我幫忙的時候,臣一義不容辭。
不曾想皇後娘娘讓臣做的竟是殺人放火的勾當。
江南洪水褪去,發現了萬畝良田,微臣本是要禀明陛下,将良田賜給災民,不曾想皇後娘娘竟要微臣高價租給災民,又要高價的稅銀,臣不從,以死相逼,皇後娘娘手下的李公公,便令人砸了粥鋪,還拆了百姓的茅草屋,逼微臣就範。
臣沒有辦法,臣無用,臣無言面對聖上,擔不起父母官。
臣隻能以死謝罪,望皇上處置皇後,還百姓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