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

嫦娥無奈道：“孫悟空入了佛門，和我就再不可能了，你不希望如此嗎？”

他當然希望如此。

可這件事的前提卻是，他設計的所有謊言，都被揭開。

楊戬握住她的手，小聲道：“不去不行嗎？”

嫦娥歎道：“你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她下定了決心，他費勁口舌，依舊攔不住她。

楊戬怔怔的看着嫦娥離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眼前，楊戬身子一軟，坐回石凳上。

他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這一去，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回來也好，像他這樣的人，本就不配她的愛，他用計謀騙來了她一個月的時間，她以後想起來，一定會覺得惡心吧……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大不了恢複以往的生活，他遠遠的注視着她就行了，可為什麼，心會這樣痛呢……

像是被一個鉛錘墜着，墜的他生疼，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沉到深不見底的沼澤中，陷入無盡的黑夜。

他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滴滴雨絲從天而降，漸漸的，雨越下越大，淋濕了楊戬的周身，他卻像完全意識不到一樣，仍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如同一尊石像。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戬的耳畔忽然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那聲音中帶着幾分責怪。

“下這麼大雨，你不知道嗎？快跟我進屋，換身衣服再說……”

楊戬愣愣的擡起頭，看到了撐在自己頭頂的油紙傘。

他又轉過頭，看到了嫦娥，站在他的身後。

“阿姮……”

他下意識的輕喚，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所以害怕聲音大了，驚醒了這場夢。

嫦娥見他傻楞在那裡，如同一個找不到家的迷茫的小孩一樣，可憐巴巴的看着她，心一下子軟了。

她收回了到舌尖的斥責的話，拉住楊戬的胳膊，道：“跟我回去。”

楊戬任她拉着。

直到進了屋，嫦娥拿着一套幹衣服過來，柔聲道：“快換上吧。”

楊戬半天沒動作，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肩頭，跟落湯雞似的。

嫦娥催了楊戬幾聲，楊戬依舊沒反應，嫦娥拿他沒辦法，隻好取了條幹毛巾過來，給他擦頭發。

他這會兒傻乎乎的，連個清潔咒都不會使，她也隻能自己動手了。

楊戬任她擦着，感受着頭上的觸感，良久良久，終于确定這不是夢，他深吸了一口氣，拉住嫦娥拿着毛巾的手，道：“阿姮，你、你回來了……”

嫦娥好笑道：“你在想什麼？灌江口是我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了。”

家？她還認這個家？

楊戬忍住眼中的熱汽，終于下定決心告知她真相，他一咬牙，艱難道：“阿姮……女娲神石其實……其實是我故意毀壞的……”

他怯生生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最後的審判。

哪怕是死刑，他也認了。

嫦娥又好笑又無奈，道：“我已經猜到了。”

她從觀音那裡，聽到最近天庭征讨孫悟空的事後，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這裡是楊戬的夢境，都是由他控制的。

如果他不希望女娲神石毀壞，孫悟空又怎麼可能毀壞得了女娲神石呢？

所以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楊戬的手筆，隻是當時的自己當局者迷，沒有想到。

不過，她想讓女娲神石出世，目的是為了改天條，而改天條的目的，是為了和楊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如今他們已經反下天來，在一起了，女娲神石自然就不重要了。

但嫦娥也能想到，這些日子，楊戬恐怕一直擔憂着，害怕她知道女娲神石毀壞的真相。

這個人呐，有事沒事的，總喜歡虐虐自己。

“那、那你……”

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

你是不是很生氣？……

你會不會離開我？……

楊戬有很多話想問，但他一句也問不出口。

事到臨頭，他終究還是不敢面對，有了臨陣退縮的打算。

嫦娥歎了口氣，用手撫摸着他的側臉，一字一頓認真道：“楊戬，你給我聽好了，我是你的，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哪怕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他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麼，也不需要不安，她的心早就給了他，她的人也生生世世都是他的。

沉香、楊瓊、孫悟空等等，他們都是作為她的親人、友人相處的，她當然會關心他們，可這種關心隻是出于親情和友情，不一樣的。

楊戬才是她人生的重中之重。

如果他真的希望她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他身上的話，她以後會改變的。

隻是，偶爾也會分些目光給身邊的親人和友人，這是沒辦法的事。

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愛情、親情、友情，還有對三界衆生的責任，在她的人生中，都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