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迷糊糊的昏沉中,黎清初突然感到一陣冰涼的觸感貼上脖頸,她本能地掙紮了幾下,柔軟的肉墊在空中胡亂揮舞,終于勉強睜開了那雙琥珀色的貓瞳。
視線聚焦的瞬間,沈寒宴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驟然放大在眼前,他單膝跪地,微微俯身,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修長的手指正靈活地在她頸間擺弄着什麼。
陽光從他身後斜斜地灑落,為他鍍上一層朦胧的金邊,卻襯得他專注的神情愈發深邃。
見她醒了,察覺到她的動靜,沈寒宴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間柔和下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好久不見,乖乖。”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尾音微微上揚,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寵溺。
黎清初還沒完全清醒,就感到他的指尖輕輕撥弄了一下頸間的物件,她下意識地低頭,卻隻能瞥見一抹銀光在視線邊緣閃爍。
黎清初看不見牌子上寫了什麼,但并不妨礙她勃然大怒。
沈寒宴把她當狗養了嗎?
還給她挂了什麼狗牌?
這簡直欺貓太甚!
她炸毛了,小貓弓起背,尾巴豎得筆直,身上的長毛像蒲公英一樣炸開,尖利的爪子唰得一下撓向沈寒宴的手腕。
“嘶——”
沈寒宴倒吸一口涼氣,卻沒松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垂着眼看着手上滲出的血珠,神色晦澀難明。
黎清初的動作突然僵住了,她眨了眨圓溜溜的貓眼,難得地感到一絲心虛。
難不成是她動作太狠了?
這也不怪她,畢竟好幾天沒撓了。
可能有些控制不住力氣。
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見沈寒宴慢條斯理地用指尖蘸取血迹,惡作劇般地捏開她的嘴,在小尖牙上輕輕一抹。
“還要繼續撓嗎?”
他低笑着問道,聲音裡帶着幾分愉悅。
瘋子!
死變态!
他怎麼敢的!
黎清初被突如其來的血腥味激得渾身毛發倒豎,琥珀色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線。
她毫不猶豫地撲上去,尖利的犬齒狠狠刺入他的手腕,溫熱的血液在口腔中彌漫開來,帶着鐵鏽般的腥甜。
沈寒宴沒躲,任由她尖牙刺進手腕,他感受着手上傳來的陣陣刺痛,疼痛讓他的眼神愈發幽深,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咬夠了?”他晃了晃手,血滴甩在她毛上,“要不要再換一邊?”
黎清初氣得耳朵都貼平了,爪子亂揮,恨不得撓花他的臉。
沈寒宴單手扣住她兩隻前爪,另一隻手慢悠悠地撥弄她脖子上的項鍊。
“沈寒宴的小貓。”他故意拖長聲調,一字一頓地念道,眼底閃爍着惡作劇得逞的光芒,臉上卻是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以後跑丢了,别人撿到也知道送回來。”
黎清初憤怒地抗議,尾巴重重地甩着。
“喵!”
滾!
沈寒宴挑眉,捏住她下巴:“不滿意?那再刻個‘嬌氣包’?”
“……喵嗷!!”
……你敢!!
黎清初的尖叫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看着氣鼓鼓背過身去的團子,沈寒宴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項鍊的邊緣,指腹在某個隐蔽的凹槽處停頓了一秒,那裡藏着一枚微型定位芯片,隻有米粒大小,但是足夠他掌握她的行蹤了。
甚至可以憑此推算她什麼時候會變回人形。
“脾氣真大。”
他低笑,眼底卻暗沉沉的,像是壓着什麼更深的情緒。
黎清初跳上窗台,故意用屁股對着他,連耳朵都撇成飛機耳,尾巴尖不耐煩地甩動,一副“本小姐很生氣”的樣子。
沈寒宴沒去哄她,隻是慢條斯理地收拾着桌上的工具,動作輕緩,像是怕驚擾到她,但他的餘光始終鎖在她身上,看着她炸毛的背影,心底的幸福感不斷上漲,甚至滿溢到無法掩飾,輕笑出聲。
黎清初轉過身,怒瞪了他一眼,又慌亂地收回了視線。
最終,黎清初還是沒忍住,偷偷瞥了一眼玻璃窗上的倒影。
銀色的項圈襯着她雪白的絨毛,精緻小巧的鈴铛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在陽光下閃着細碎的光。
……還挺好看的。
她歪了歪頭,又轉了個角度照了照,尾巴不自覺地翹高了一點。
沈寒宴靠在桌邊,不動聲色地看着她的小動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
沈寒宴修長的十指在機械鍵盤上翻飛,清脆的敲擊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屏幕的藍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淩厲的輪廓。
“呵。”
屏幕上赫然顯示着陳家精心隐藏的财務報表,那些被層層加密的假賬數據在他面前無所遁形,他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指尖在回車鍵上重重落下,發出一聲脆響。
電腦屏幕突然彈出十幾份加密文件,全是陳家這些年見不得光的交易記錄。
沈寒宴漫不經心地滑動鼠标滾輪,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這些文件裡詳細記錄了陳家這些年的灰色交易,從财務造假到商業賄賂,每一條都足以讓這個所謂的名門望族身敗名裂。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導師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
“教授。”
沈寒宴眼神微動,接起電話時聲音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溫潤。
“小沈,陳家那邊今天出事了?”
電話那頭傳來樓行知特有的清冷聲線。
沈寒宴目光掃過電腦屏幕上陳雨櫻的病曆檔案,語氣平靜:“是的。陳家大女兒在宴會上突然昏迷,林小姐險些被人擄走,現場還發生了火災。”
他頓了頓,聲音放輕了幾分:“幸好被黎同學及時救走。”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突然停滞,樓行知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林思安沒事吧?”
“林小姐隻是吸入了少量迷藥,已經沒事了。”沈寒宴面不改色地說着,目光落在桌上蜷成一團的白貓身上,“倒是黎同學因為救人,現在還在醫院觀察。”
電話那頭陷入短暫的沉默,沈寒宴趁機調出另一份文件,語氣平靜得像在讨論天氣:“我剛查了些資料,陳家涉嫌财務造假和商業賄賂,合作風險太高,資料我已經發您郵箱了。”
幾秒鐘的靜默後,電話裡傳來樓行知起身時衣料摩擦的聲響,她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冷靜:“既然這樣……你自己決定就好,畢竟那項專利本來就是你的研究成果。”
“砰”的一聲關門聲從電話那端傳來,沈寒宴唇角微揚,不用想也知道這位雷厲風行的教授現在一定是趕往林家了。
他從容不迫地将黎家被删除的文件打包發送,語氣恭敬:“今天事故的具體文件發給您了。”
樓行知的聲音裡罕見地帶着幾分怒意,電話随即被挂斷:“我來處理。”
挂斷電話,他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桌面,窗外的燈光透過窗戶,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的目光落在桌邊熟睡的小貓身上,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團雪白的絨毛,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
“看,欺負你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
醫院VIP病房裡,消毒水的氣味充斥着整間病房,刺激得陳雨櫻額角突突直跳。
陳雨櫻醒了。
她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額頭上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是摔倒時不小心弄傷的,她環顧四周,雪白的病房牆壁在格外刺眼,而她的臉色卻比牆壁還要慘白幾分。
那杯酒……
她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一定是黎清初那個賤人趁她不注意換了!